70、趙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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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下午,姜靈致電丹奇。與他約個時間,請他來安排處理項目甄選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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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丹奇最大的客戶就是姜靈——事實上,銀行正安排丹奇,把手頭最后四個客戶轉交給同事:因為姜靈那筆可怕的現金;更因為姜靈這邊,后續必然會有更多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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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丹奇的回答十分干脆:第二天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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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恰好姜氏基金的理事長拉蘭在丹奇那兒甄選投資項目,她便提出一同過來。姜靈樂得如此,當即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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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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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一直有向姜靈提交工作進程的日表,與丹奇一樣的安排。不過以她的立場,與出資人加強溝通,還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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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畢竟,按照琪雅的法律,慈善基金的投資受到嚴格的授權限制,姜靈給拉蘭的是業界通用授權,只限于一些保守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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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這種策略下,資金固然安全,但卻往往跑不過通漲。于是對基金而言,這就意味著,出資人的后續出資與募捐,會對基金的存續與項目工作的開展,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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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早上九點乃標準的金融業上班時間。提早五分鐘是一種含蓄的尊重。于是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五分,丹奇帶著助手,與拉蘭一同,在矮墻外按響了姜靈家的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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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不是頭一次見到姜靈,但卻是頭一次來姜靈家里。故而拉蘭環顧四周,低聲向丹奇確定:“就是這兒?不是渡假小屋?”很普通的房子,比她家的還要舊、還要小。當然,不少富翁喜歡這么干。可那只是聽說!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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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丹奇含笑點頭:“就是這兒。”他很高興拉蘭感到驚訝,因為當初他也感到驚訝——姜靈家不是不好,但無論如何,與他曾經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客戶所住的地方,都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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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可不知道她和冬明幾句話商量的結果令她的理財師、基金經理人困擾了。門鈴一響,姜靈便離開屋子來迎接她的客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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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雙方握手問好,而后來者發現,客廳里準備了好大一壺刺球汁,茶幾上還有一疊……精美的紀念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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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期間假有好些天,然而冬明不可能好些天不摸他那架黑蜥。事實上,只要可以,冬明每天至少會有一個保持手感的訓練——這與趙永剛他們以前練槍法,靠子彈一日日堆出來,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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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這天早上,冬明在早餐之后,趁著丹奇還沒來,與姜靈膩了一會兒,末了捉來姜靈狠親了幾口,便去軍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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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同去的還有凱西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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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冬明不同的是,兩個活寶的訓練是按著云蜂制定的。與冬明相同的是。他們的訓練也要做記錄,交給米泰軍區,存入備案,以待將來做為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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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和他們三個類似的是,琪雅頂尖的體術高手,譬如艾羅,譬如伊蒙,也有瑪西圖卡的好機甲。軍部同樣要了他們的記錄。不過一者,他們的記錄,屬于機甲的極限性能,能夠用到的可能性實在微末,二者……真有需要了,與其有什么記錄備份,還不如直接把人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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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送過去讓他們親自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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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由于冬明臨出門時吃“糖”吃得太賣力了一點,姜靈笑嘻嘻地把企劃書全部推到丹奇面前時,臉上還留著些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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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丹奇心下了然,只做視而不見——他雖然沒結婚,但有一個****了十幾年的女朋友,以及兩個孩子,怎么會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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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以琪雅的法律,他們除了沒走那一道程序。萬一分手不需要離婚,其它各方面權益保障之類,與結了婚的夫妻一模一樣——事實上,在琪雅,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就像紅色的花與藍色的花之間一樣,屬于很自然的區分,并無歧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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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下,丹奇與他的助手把那些資料搬到餐廳的餐桌上,先大致瀏覽一番。而拉蘭與姜靈,則在沙發談起了慈善基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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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教育方面的進展比較慢,還是受到內容與人工兩大限制,故而迄今為止,依舊以與姜氏科技合作培訓為主。我們就是代為支付一些費用,提供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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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在優秀學生入境留學方面,資金沒有問題,問題是申請人仍然太少。我們已經在地球做了全球宣傳,申請人的百分比從最開始到現在,番了將近五番。然而條件所限,通過審核的申請者,絕對數量卻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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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對此也比較無奈,畢竟地球與琪雅的教育差距,決定了同樣的學生,會有不同的發展。而他們又不可能資助小學生,他們的資助以成年人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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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殘障軍人的治療,推進很快。數據都在這兒。只是最近有一個新的情況——有不少人痊愈之后,想來琪雅當兵。主要是退伍年份不長的人。我們應要求向他們提供了從業咨詢,以及簽證申請過程上的幫助。不過這件事……您覺得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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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對這些情況之前就有了解。唯獨最后這一項,出乎姜靈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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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為什么來琪雅?有政府在背后推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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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了更好的生活。政府……各省情況不同。在您的家鄉,政府很支持。他們把這個與‘私營企業走出去’,作為姊妹工程來推動。但在另外一些省份,也有比較保守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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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一聽就樂了:“那是,從商的人,講究實在,不喊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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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笑了:“的確,我們的工作是從靖海開始的,在初期階段,得到了最多的支持。”她看看姜靈,說得委婉:“至于您在擔心什么,我大致明白。這個您過慮了。軍隊自有軍隊運作的方式,您放心就好。我想問的是,您反感這些嗎?畢竟我們最初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他們申請特殊工種。職業軍人很危險。他們賺的是賣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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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想起了趙永剛,以及趙家老娘,有一小會兒說不出話來,而后姜靈笑嘆道:“為什么反感?他們靠自己追求更好的生活……我敬佩他們。是的,我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但這不能成為我阻止他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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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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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微嘆了口氣:“盡可能地,多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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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拉蘭鄭重頷首:“我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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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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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趙永剛,趙永剛到。這天晚上。趙永剛聯絡了姜靈,問姜靈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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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養一條狗?它很乖的,模樣還能唬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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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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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艦隊基地的宿舍不允許養寵,不過趙永剛自己可以申請獨立住房。然而問題在于,他現在在服役,命令一下來就要出發,很難照顧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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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姜靈答應了。她答應之前就想得很清楚:投緣,就自己養;不投緣,或者冬明不樂意,那就交給保鏢們去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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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辦法,趙永剛不是那種輕易開口求人的人。他既然開了口問到了姜靈這兒。這條狗對他而言就很重要。而姜靈這邊,又的確有足夠好的條件……所以這個忙,姜靈是一定要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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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幸冬明對此并無反感,還有一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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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它長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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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呃,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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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聯絡姜靈時,已經回米泰了——他是琪雅的現役軍人,出境比一般的公民受限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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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姜靈一答應,次日一早,趙永剛就帶著狗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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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黑背。老吳家那條黑背。將近兩年不見,它瞧著不如當初皮毛油亮。不過一見著姜靈,它就又給“汪”了一聲,與當初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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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姜靈一下子就樂了:“老吳怎么把它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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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搓搓手指,略嘆了口氣:“怎么說呢,它是我領回來的,軍犬一般人不讓領,不領就打一針,安樂死——唉!安樂死算好的了,北京菲生,你知道吧?你肯定不知道……這種事多了。可領是領了,我那會兒沒地方養。剛好老吳做他那生意,缺個看家護院的,就托給老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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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戴著翻譯器,不過他心情不好,又對著姜靈,就沒注意,說的是中文。姜靈跟著嘆氣:“你猜錯啦,我知道。我有一段時間想養條狗,雖然因為住在樓房里,沒養成,卻不小心搜到了那個……真是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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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菲生是北京警界的功勛犬,多次立功,赫赫有名。它在五歲正值青年的時候,由于工傷接受調養,卻被選中了去活體解剖做標本,而后豎在了警察博物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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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沉默了。姜靈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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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略看看趙永剛,并沒問姜靈趙永剛說了什么,他只是仔細打量了一下黑背。直接一句話:“它右后腿的傷,當初怎么治的?”黑背對冬明十分戒備,悶不吭聲盯著。冬明也沒再湊近去,蹲下來又瞅了瞅,搖搖頭,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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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含糊罵了句粗口,用琪雅語道:“它就是被這傷廢了。它叫猛子。名字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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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聽成了“孟子”,干巴巴應和:“是,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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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沒這個困擾,不過他不會中文,重復了兩遍,結果不太順暢,于是只能道:“還行。”而后他問姜靈:“那我們就按這個給它登記,趙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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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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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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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伊古拉風俗,寵跟主人姓。因為作為狩獵與看家的好幫手,在伊古拉那猛獸兇狠的環境中,傳統上,寵的家庭地位,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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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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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他們開始干活——搭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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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活兒主要歸趙永剛忙乎。他不能親自照顧猛子,所以恨不得把狗屋造成宮殿,破天荒挑剔得很。姜靈干脆只提供地方與材料,別的全讓趙永剛自己操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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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則與猛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然后冬明趁著趙永剛不注意,逮住猛子捂著它嘴,摸了摸它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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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完了猛子夾著尾巴一溜煙奔趙永剛那兒去了,冬明則奔姜靈那兒去了。猛子不會說話,冬明倒是悄悄跟姜靈道:“給它找個醫生吧,那傷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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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含笑點頭,高高興興親了冬明一口,故意問:“怎么不跟趙永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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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好笑,瞅了姜靈一眼,也故意道:“我們的狗,當然我們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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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不把這個事情跟趙永剛說,主要是為了避免趙永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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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的收入足以養家,但他老娘還沒申請過來,要等趙永剛入籍。這么一來,他老娘治療用的細胞恢復液,對趙永剛就是很重的負擔。而琪雅的獸醫診費可不便宜,與人一個價位。另外,趙永剛肯定沒買寵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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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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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猛子本來就怕冬明,再被冬明占了一通便宜,結果它從此之后老愛跟著姜靈,一見冬明就變乖。這卻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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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天,姜靈趁機從姜富安那兒、從她弟弟的游戲室里,抱了一兜兒的積木過來,給狗屋添了個日光浴曬臺……的鑲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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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這么點兒積木也做不了什么,姜靈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純粹好玩,或許就像冬明取笑的那樣,曾經的獨生子女姜靈同學,在吃她弟弟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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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待到一切忙完、三人在園子里的露天涼棚下坐下來喝水休息,姜靈這才開口問趙永剛:“老吳那邊怎么不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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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一口氣干掉大半杯子水,拎過壺又倒了一些,連連搖頭:“老吳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他把店面租掉了。現在我們那邊,做珠寶這個生意的,都越來越不行了,全被壟斷了。像老吳這樣的,不是給人打工,就是歇伙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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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吳他這個年紀,拿拿房租,自己買了套小房子住,也不錯。不過那個是樓房,猛子個子大,一天到晚在屋里,悶!那房子房齡有點兒老了,地方也小,可是抵不過在長江小學旁邊,離五中也近,學區好。唉,還不是為了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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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與張甫擇房選校區的緣故,一模一樣——都是為了教育,都是為了孩子。姜靈心下感慨,一時間無話可說。冬明略一想,問趙永剛:“吳先生既然在這一行里是老手,經驗豐富,就沒想過出來做事?頭幾年辛苦,后來就好了。而其他年紀不小了,這邊醫療保健的條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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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捻捻手指,無奈道:“想倒是想過。不過他與張老板不太一樣,故土難離。所以打算看看情形,等過兩年,至少等孫子念完小學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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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了然,而后他們便換了話題,聊起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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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地球上,天然石生意被鯨吞、被壟斷的事,姜靈一早就知道了。張甫正是為了這個,才來琪雅找機會的——張甫也好、老吳也好,就算不出來,掙一口飯吃,怎么也不會沒有?!但問題是,仰人鼻息、受人壓制,辛辛苦苦一年到頭,賺的大半歸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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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自然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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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實上,這種事情,誰都不會樂意。區別只在于,各人忍耐程度不同:忍得下的,磨著洋工混日子;忍不下的,那便另謀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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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像張甫,像老吳,都是生意人,都是靠自己的雙手與頭腦,贏得了不錯的經濟收入的人。就算稱不上浪尖風口弄潮兒,至少也算是有眼力有能力,小小一枚成功人士。這樣的人,既然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心里多少有幾分傲氣。一旦遇到那些仗勢欺人的,他們怎么會甘心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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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除了迫不得的、暫且按捺妥協的,大多數老板,一見形勢比人強,當即就另尋門路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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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樹挪死,人挪活。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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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日更新至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