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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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見到周信光時。姜靈雖有心理準備，卻還是狠狠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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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年那個臉上尚帶點嬰兒肥的陽光大男孩，如今已經變成了舉止硬朗利索的青年男人。而且周信光顧盼之間，目光中隱隱有鋒利之色；只剩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幾分陽光燦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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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見到姜靈的時候，周信光就笑了。他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向姜靈伸手，幾乎嘆息一般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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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雖然沒什么狂喜，卻誠懇坦蕩、由衷欣悅。姜靈點點頭笑開，與他握手：“好久不見。”幾天之前，在瑞森的皇宮里，姜靈也與埃蒙交換過一模一樣的句子。然而眼下說出這一句話時，姜靈心中卻有那時所沒有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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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溫暖有力的手。不濕不燥不膩，只除了有些粗糙。手感如此的人，日子大概辛苦忙碌了點，身體卻自然不會壞。這令姜靈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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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后冬明與周信光互相點點頭，沒開口，不過周信光一樣伸手，冬明便也與他握了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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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是不知為何，這一握手，周信光眼睛一亮。手上就加了把勁。冬明只得同樣加把勁。結果周信光一咧嘴，連忙抽手：“皮癢了，皮癢了，我現在見到厲害的，就忍不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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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自然不會為難周信光，當即便撒手，在姜靈身邊坐下，隨手撿了個自家院子里產的提子，往嘴里一丟，連肉帶核還有皮，都嚼來吃掉了——他只是有那么一點點遺憾，所以稍微多用了那么一點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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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唉，原來那個大男孩不是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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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最好姜靈認識交好的男人，不是像張甫、亞勒那樣的長輩，就是像原先的周信光那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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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然當然，他知道這事兒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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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起先只是好笑，裝作沒看見這兩人過手；一聽這話，姜靈頓時微愕，猶豫了片刻，到底開口問：“黃嫻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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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黃嫻雅？”周信光訝然，旋即反應過來，“她對我們挺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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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狐疑：“挺好？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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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不會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吧？！就是那個人質愛上劫犯的綜合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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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失笑，轉而又苦笑：“你看來是不知道。我父親那邊關系復雜，出事之后，好一番周折……我媽起先以為我死了，身體就不大好。后來還是黃嫻雅托人，才把她接出來的。我知道你沒事。也知道你來了琪雅，卻沒想到你膽子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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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越聽越糊涂了。然而當初就算姜靈與周信光相處得輕輕松松、開開心心，姜靈也只聽周信光提起過他**，卻從沒聽見只字片語，涉及他父親……此刻回想起來，姜靈隱隱猜到了幾分。不過周信光說得輕松，姜靈也不擔心，笑罵他：“從頭說吧，我膽子到底怎么小了？要是講得沒道理，我叫冬明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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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卻不討?zhàn)?，看看冬明，嘿嘿一笑，頗有些興奮的意思：“求之不得！這要放在外面，還得花錢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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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臉皮變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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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只是微笑，暗暗決定以后給周信光陪訓時，少不得要送上幾對熊貓眼——這錢怎么能讓他白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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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則無奈，一時卻拿“厚皮-周信光”沒辦法，只好道：“我只知道那會兒在原始森林里，你和他們一起被機甲帶走了。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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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半路上就被黃嫻雅賣掉了。她那會兒臉色真是可怕，我到現在還記得！連摩咖那個大嗓門，那會兒都細聲細氣地說話。就怕惹了她……我問她能不能讓我給我媽留封信什么的——算不上報平安，不過至少報個性命無憂。她卻給我處理了腿傷，把我踢回去了！她那手勁……我媽是外科醫(yī)生，可我從來不知道包扎傷口能疼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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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摸了摸自己大腿，面有悸色，不過倒是鎮(zhèn)定；他看看姜靈，想起什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那是哪兒，更不知道他們被賣去哪兒了，不過，摩咖應該知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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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點點頭：別人就算了，有機會問問俞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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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則繼續(xù)往下說：“至于我，她說我是個無辜的倒霉蛋，不過又是個糊涂的好運鬼，把我的傷治好了，將我丟在他們的訓練場里，讓我干點雜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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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活兒不算累，手下管著一串機器。他們也沒為難我，也不大管我。還給工錢——但是起先五個月的，全扣光了！因為他們要把我?guī)刖常坏貌灰怨蛡虻拿x，給我辦了個琪雅的臨居身份，為此花了一筆錢。說是醫(yī)藥費、伙食費算他們的賠償，已經給我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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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說到這里，無奈一攤手，自己卻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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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聽他說得有趣，早憋不住了，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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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莞爾瞧向姜靈：“看來你第一次去萊扎，就可以向黃嫻雅開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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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也頗覺遺憾：“是啊！可是話又說回來。那時候，我又怎么知道？而且投鼠忌器！”又轉而對周信光不滿，瞥瞥他道：“你還說我膽小，你自己干嗎不想辦法給我報個信？我就不信黃嫻雅不知道我住在哪兒！而且，退一步說，我后來改申的學校，他們不知道，你可是知道的——你那會兒還一個勁兒笑話我呢！這兒稅務信息透明，學生的星網地址，都可以在學校站點上查到，你為什么不來個信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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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苦著臉告饒：“怎么能叫笑話呢？你怎么不說我?guī)湍銋⒅\你那堆申請資料？還不是黃嫻雅！她別的什么都不攔著我，也讓我上星網，基素營什么都能去，但她不讓我聯(lián)系外面！我試過啦，她給我的那個接入儀，安了一個‘家長監(jiān)控’！唉，我才剛考上大學，而且還是學醫(yī)、不是學計算機去的，怎么惡補也來不及！破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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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若有所思。莫非黃嫻雅有意讓姜靈去求她，好叫她姜靈欠下一個大人情？可難道就不怕事情真相大白后，有人惱羞成怒么？不過周信光安好，黃嫻雅又是姜靈敬佩的人，姜靈也無心去計較這點事——或許黃嫻雅正是算準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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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你就在他們那兒安心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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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能安心！我媽還不知道我是生是死呢！”周信光說到這件事。神色轉陰，“真是沒想到，后來還是黃嫻雅幫了我——這事要從頭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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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見他如此，不由擔心：“沒事就好。不高興的事，我們就別去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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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一怔，心里微暖，扯出個笑，揉揉眉間，陰郁之色淡去幾分；他看了眼廚房那邊，轉而對姜靈正色道：“你也算是牽涉到了，只不過你的運氣實在太好?？捎行┦隆Ｖ揽偙炔恢篮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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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見他鄭重，也不由肅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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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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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話要從頭說起了。你入檔那會兒，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在你之前的精神力者，大致分為兩批。是按入檔先后分的。前一批，是馮周李王的人。新四大家族，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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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這句話并不是問句，他一筆帶過就想往下說。可姜靈卻無辜搖頭：“不知道?！敝苄殴忸D時一噎，只好解釋：“都是四九年后的新貴。馮家在軍隊里底子厚，槍多；周家錢多，至少捏著六成珠寶界，還有房地產、石油，具體我也不清楚，總之什么賺錢做什么；李家則是電力巨頭、能源巨頭，全國人民都在照顧他們家生意，那些設備貴，買一批就是幾十億；王家……他們搞內務起家。最低調，但實力只怕反而居首。這些人，可是從來不上什么富豪榜的！富豪榜上的人沒根基，說動了，就動了。所以與他們一比，那只不過是過眼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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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低低一嘆，咬牙切齒：“怪不得我們老百姓看病、上學、買房子那么貴……愿來這些錢，都去了他們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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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摸摸鼻子，瞄瞄姜靈，去瞅冬明。冬明拍拍姜靈的手，卻當作沒看到周信光的求救。周信光沒辦法，只好自己叫冤：“我先申明，我可不是吃周家的米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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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好笑，斜了他一眼：“聽你的口吻就知道不是！”也沒細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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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攤攤手，也沒說什么，一動接入儀，發(fā)給姜靈一個地址。姜靈查看了，存入通訊單，而后姜靈發(fā)現其中不對：“你是發(fā)錯了，還是來這兒后用了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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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信光一笑：“這是我本名——許亮。周信光，是我父親發(fā)現我的精神力潛質后，要求我認祖歸宗。才改的名字。”他長嘆了口氣：“我媽與我父親大學同學。那會兒才恢復高考沒幾年，他們兩個也算才貌雙全。但他們沒結婚。因為我外公、外婆、舅舅，在動亂里過世了……人都沒了，平反又有什么用？偏偏父親那邊，爺爺倒是在，還有海外關系。結果改革開放，春風一吹，他們家東山再起了。然后他們倆就分手了?？墒歉赣H與大哥的母親……怎么說呢，我見過幾次，彼此間客客氣氣，那樣子不像一家人。而且生意關系，那兩人還常常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所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