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笑了,“所以呢?”</br>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因為英親王搶貨而擔心啊。”</br> 容珩饒有趣味地:“何以見得?”</br> “做買賣,一次大出血也就罷了,不可能永遠都在大出血。</br> 但,人是貪心的,這一次嘗到了甜頭,下一次還會想要同樣的甜頭。如果英親王下一次出貨想將價格提高到和你差不多的話,胡人就會覺得他是大賺,認為他沒誠意,會做出相應(yīng)的策略,想讓英親王降低價格。</br> 英親王始終掙不到好處。</br> 當然,如果英親王和胡人的交易中并不是在大出血,而是在商品質(zhì)量方面動手腳的話那就更簡單了,有這一次合作,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br> 蘇長歌在說的時候,將離正好要從門外進來,聞言頓住了腳步。</br> 蘇長歌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思路清晰,利弊明確,分析得頭頭是道,他跟在容珩這么多年,也做不到這一點。聽完蘇長歌的話,他看向蘇長歌的目光不由得變了變。</br> 他們的夫人,還真的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本事呢!</br> 原本他聽了管家的話,還很擔心的,經(jīng)過蘇長歌這么一分析,他就什么擔憂都沒有了,轉(zhuǎn)身離開。</br> 容珩聽完蘇長歌的話都沒有表現(xiàn)得很是詫異,仿佛蘇長歌懂這些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似的。</br> “丫頭。”</br> “干嘛?”她趴著趴著,都有些累了,唉,今天來來回回的幾趟,可把她這個大病初愈的人給累壞了。</br> 容珩摸摸趴在天下第一名琴上面的腦袋,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目光如水:“你可懂那算術(shù)?”</br> 蘇長歌打呵欠的手頓了一下,微瞇的眼睛睜大,很是防備的睨著他:“你想干嘛?”</br> 他被她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如果懂算術(shù),又感興趣的話可以幫我打理幾家店鋪。”</br> “沒興趣。”蘇長歌一點都不客氣的直接拒絕。</br> 她要做的事情多著呢,有空打理什么店鋪,她還不如自己多研制一些藥物和多設(shè)計一些機械器具出來呢!</br> 容珩心思縝密,他注意到蘇長歌并沒有說她懂不懂算術(shù),她只是說自己對打理店鋪不感興趣。</br> 也就是說,她是懂算術(shù)的。</br> 這世上,懂琴棋書畫,針織女紅的女子很多,懂武的女子也不少,但是,懂算術(shù),又能夠輕輕松松就能說出商業(yè)策略的女子少之又少。</br> 而懂算術(shù),又能夠輕輕松松就能說出商業(yè)策略,同時還思想獨立,肆意自我,一笑就靈動得能讓整個天空都璀璨奪目的人,這天幾下就只有這么一個了。</br> 所以,他今天并沒有反駁華老的話,這輩子,他總算幸運了一次。</br>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一深,看向昏昏欲睡的蘇長歌,問:“今兒你為何對程先生說你想到他的醫(yī)仁堂去當學徒?”</br> “感興趣啊。”蘇長歌真真假假的道:“他不是神醫(yī)么,跟著他應(yīng)該能學到東西。”</br> 容珩淡淡道:“之前我也認為他是神醫(yī)。”</br> “以前?”蘇長歌雖然昏昏欲睡,但是還是抓住了關(guān)鍵詞,“為何說以前?他現(xiàn)在不是神醫(yī)么?”</br> “我沒有說他不是。”容珩對這個話題并不怎么感興趣,道:“我們府中傷害也日涉及個方面的,但是就是沒有醫(yī)學方面的,如果你感興趣,要不開幾家藥店?”</br> “還是別了。”蘇長歌撇撇嘴,“我覺得我最近好多事兒,您能讓我歇歇么?”</br> 容珩哭笑不得,看她一副累得下一秒就可以睡著的模樣,瞟一眼手中的樂譜,問:“還學么?”</br> “學吧。”蘇長歌噌地挺直了腰桿子,“早死早超生!”</br> “你這是什么形容。”容珩很沒好氣,“別人學這些或許要一個時辰或者更長時間才能掌握,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用。”</br> “嘿嘿,這話我愛聽。”</br> 容珩想過蘇長歌學東西會極快,但是想不到會如此之快,這些音符和符號,他教了一遍她就能完全記住了。</br> 而且,她真的沒有說謊,她學東西的時候,是非常專注的。</br> 容珩教人的時候不緊不慢的,蘇長歌接受得恰到好處,學完之后,她不由得嘆息:“要是亦道姑姑像你這樣教人就好了。”</br> 容珩瞟她一眼,“就算你如何恭維我,琴還是要學的,亦道姑姑明兒也還是會來教你。”</br> 蘇長歌哼了一聲,雙眼圓滾滾的瞪著他,“我就知道,你就是看不得我舒服,特意讓亦道姑姑來折磨我!”</br> 容珩見她這模樣覺得好笑,也沒否認:“你不是累了么,還趴著作甚,不回去歇息?”</br> “要你提醒!”蘇長歌撇撇嘴,站起來瞪他一眼就走了。</br> 第二天一大早,蘇長歌剛起來洗漱好,管家就讓人送來了一個厚厚的本子來,道:“夫人,這是您需要的資料。”</br> 蘇長歌一掀,發(fā)現(xiàn)這本子里面記載得密密麻麻的,有些詫異:“里面那么多東西,為何如此快?”</br> “為夫人辦事,小的們自是要用心用力。”</br> 蘇長歌挑眉,她怎么覺得管家這話好像話中有話似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原本對她就很恭敬的管家,好像更加恭敬了……?</br> 不過,也不容蘇長歌多想,管家就回去辦事了。</br> 蘇長歌早就想得到這些資料,如今擁有了,不由得立刻的翻了起來。</br> 她看了一下,里面分兩大項目,第一大項目是天啟國內(nèi)的人物家族資料,第二大項目是天啟國之外的各個有關(guān)聯(lián)的國家的人物家族資料。</br> 蘇長歌忍不住贊了一句:“倒是挺細心的嘛,我都忘了其他國家的事了,這個做得正好。”</br> “夫人,書待會兒再看吧。”月寒心急的催促道:“王爺已經(jīng)在正廳等著您用早膳了,待會亦道姑姑也要來了……”</br> “月寒,年紀輕輕的莫要擔憂太多。”蘇長歌擔憂的輕拍一下她腦袋:“到時候想多了,頭發(fā)白了就嫁不出去了。”</br> “夫人!”月寒一聽‘嫁’字,就羞得滿臉通紅,跺腳惱道:“奴婢不嫁,奴婢一輩子伺候夫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