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昨晚喝了兩杯酒，再加上她已經睡得晚的緣故，第二天早上她很晚都沒有醒來。</br> 還是月寒和追云追月進房間將她叫醒的。</br> “小姐，天色已經不早了，要起床了。”</br> 蘇長歌躺在床上咕噥了一句，“……別吵我。”說著，抱著被子轉一個身又睡了過去。</br> “小姐！”月寒見此急得直跺腳，“亦道姑姑都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你再不起來到時候她可又要懲罰你了！”</br> 還在睡夢中的蘇長歌聽到亦道姑姑的名字腦子幾乎立刻的清醒了一下，噌的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煩躁的抓著頭發看向月寒：“你方才說什么？亦道姑姑？她為什么會來？”</br> 她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亦道姑姑了，以為她終于大發慈悲不來教她了，想不到今天又聽到這個名字！</br> “來教您練琴啊！”月寒見蘇長歌終于起來，松了一口氣，“前些天亦道姑姑不來是因為您和她都沒空，現在你們都得了空，自然要來給你教導琴藝了。”</br> 蘇長歌打了一個呵欠，眼睛干澀的瞇著，“讓她回去，告訴她，我不用她教了！”說罷，她抱著被子再度將自己拋在了床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br> 月寒一看，頓時傻了眼！</br> 而蘇長歌這一次一睡，無論月寒怎么叫她她沒有醒，睡得很沉。而且，她這一睡，就睡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才醒來。</br> 醒來的時候，她神清氣爽。</br> 月寒看她一副再次醒來之后心滿意足的模樣哭笑不得，“夫人，您起來得還真是時候。”</br> 蘇長歌伸一個懶腰，隨意的“哦？”了一聲。</br> “如果你梳洗沐浴一番的話，就正好可以用午膳了。”</br> 蘇長歌伸懶腰的動作一頓，“午膳？這么晚了？”</br> “可不是么。”月寒無奈的道：“夫人啊，您可是珩王府的女主人啊，可要做表率，不能總是這樣隨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別人會說你閑話的！”</br> 今天她就聽到有下人嚼舌根說蘇長歌不懂禮儀不知進退，還說了一大堆不怎么好聽的話，讓她聽了心里非常不好受。</br> 蘇長歌好好笑不已，“月寒啊，如果做珩王府的女主人連隨心所欲都做不到，我還做來干嘛啊？”</br> 話罷，不等月寒說話，想起了什么，眉頭皺了起來，“對了，你之前不是說亦道姑姑來么？她現在可走了？”</br> “沒走。”說到這個月寒就擔心，“小姐，你還是快些梳洗一番沐浴一下，去跟亦道姑姑學琴吧！”</br> “不是說快要正午了么？”蘇長歌不疾不徐的道：“就算我不用午膳，亦道姑姑也需要用午膳啊，這么急作甚？”</br> “但……”月寒可沒忘記亦道姑姑之前對蘇長歌那兇巴巴的態度。</br> “沒有但是。”蘇長歌忙打斷她，“可有沐浴的溫水？”</br> “有。”月寒笑著道：“奴婢想著夫人昨晚沒沐浴，起來一定是要沐浴一番的，所以就讓人準備好了。”</br> “乖。”蘇長歌很是滿意，一邊從床榻上下來一邊道：“幫我準備一下換洗的衣袍，我梳洗好就沐浴。”</br> “是。”月寒按照吩咐辦事了。</br> 蘇長歌梳洗好，沐浴好，已經是正午了。</br> 因為蘇長歌說不想去見亦道姑姑，月寒也不敢再提，只是問：“夫人，您是要在房間里吃還是出去正廳吃？”</br> 蘇長歌正在喝水，聞言頓了一下，眼睛一轉：“王爺在不在？”</br> “不在。”月寒搖搖頭，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跟蘇長歌道：“聽說王爺和夫人你您回來之后什么都沒吃，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一趟，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呢。”</br> “直到現在也沒回來？”蘇長歌放下杯子，輕輕摩挲著杯沿，“管家可在？”</br> “在的。”月寒道：“是管家讓奴婢問你是要在哪里吃的，然后他好吩咐人將菜肴端去哪。”</br> 蘇長歌點點頭，“你去跟管家說，我去前廳吃吧。”習慣了在正廳吃東西，昨晚她在房間里吃，總覺得怪怪的，連她愛吃的雞肉都少吃了幾塊。</br> “哦，好。”月寒去辦了。</br> 不過，蘇長歌想不到，她這一次出去正廳吃東西，竟然看到亦道姑姑還在！</br> 亦道姑姑正坐在一個位置上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看到她進來之后，浮著茶的動作一頓，然后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笑。</br> 亦道姑姑幾乎沒有對她笑過，這一次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意的笑，她唇瓣在勾著一抹笑，但是眼神冰冷刺骨！</br> “喲，尊敬的四王妃終于舍得起來了啊，我原本還以為要等到天黑都未必能等到你醒來的呢！”</br> 蘇長歌當沒聽到她的冷嘲熱諷，淡定的從門口走進來，然后桌子旁坐下來，看到有廚房的人已經端著菜肴等在一旁了，她點點頭，“上菜吧。”</br> “是。”廚房的人一一將菜端了上來。</br> 待菜一一上來之后，蘇長歌看也沒看亦道姑姑一眼，開始進食。</br> “你還真是好大的架子啊！”亦道姑姑重重拍案，“不但讓我這個為師的連續等了你兩個多時辰，現在你來了，就是讓我看你進食的？！”</br> 蘇長歌將嘴里的東西咽下，淡淡的道：“我沒有叫你等。”</br> 亦道姑姑冷笑，“這就是你對待師父的態度？”</br> 蘇長歌看了她一眼，“你確定你有為人師的態度？”容珩請她來教她，她可曾有一分真心想要將她教好？</br> 亦道姑姑的眼神很是危險，“你什么意思？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教導方式？”</br> “說真的，如果你教導所有人的方式是像教我那般，我的確很質疑。”蘇長歌一邊進食一邊淡淡的道，“不過，我想姑姑你應該不是對待每一個徒弟都像對待我那般的。”</br> 亦道姑姑一陣語塞。</br> “你憑什么讓我對你像對待其他徒弟一般？”亦道姑姑冷笑一下，“經我之手教出來的徒弟個個彈曲猶如仙曲，你呢？你有什么？”</br> “我當真學得有這么差？”蘇長歌定定的看著亦道姑姑，“敢問亦道姑姑的其他的徒弟可是只學了幾天就琴音裊裊，妙不勝收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