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歌還是不明白,“他兒子如今出事,他心里疲憊,想要歸隱絕對是一個好時機,為何不直接跟皇上說交出封地,而要找你?”</br> “他兒子沒死之事被段王爺知曉了,不會那么容易解決的。”容珩眸子銳光閃爍,“西楊王是被先帝賜封的,是世襲性的,按道理來說,先帝賜予西楊王的也會是下一代西楊王的,也就是西楊明德的。只要西楊明德沒死,他仍然是西楊王,待他世襲,一樣要給他封地的。”</br> 也就是說,問題從來就不是封地,而是西楊明德的性命!</br> 蘇長歌深感事情的復雜性,“這件事,段王爺怎么插一腳進來了?”而且,他明知西楊明德沒死,為何不肯出來幫蘇家一把?</br> “你不也說段王爺不簡單?”容珩笑了一下,“他狡猾著呢,蘇賢青會出事,少不了他的暗中推手。”</br> 還真夠陰狠的啊!</br> 蘇長歌抿唇,“這對他有何好處?”聽容珩這么一說,蘇長歌便明白,或許不是蘇大人沒有去求段王爺,而是段王爺根本就不會出手。</br> “對皇上有好處就對他有好處。”容珩說著,看了一眼蘇長歌,道:“況且,如果蘇賢青出事,我們去插一腳,不正好可以一石二鳥么?”</br> “你的意思是,段王爺不幫蘇大人,一來是不想拆自己親自布的局,二來是想通過蘇大人拖我們下水?”</br> “聰明!”容珩給她贊賞一眼,這丫頭一點就通。</br> 蘇長歌這一次沒有得意,她的腦子在快速的轉動著,畢竟容珩親口說,這件事涉及到皇帝,也就是說,這些事情都是皇帝在背后操縱著,段王爺只是在幫他實施而已。</br> 想到這里,蘇長歌忽然想到皇甫凌天,華懿然發生的事,忽然覺得這些事雖然不是發生在她和容珩身上,但是間接的都對他們有了影響。</br> 所以,她想,會不會皇帝其實一直在暗中布線,段王爺只是在幫他操縱著一部分,日后還不斷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br>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蘇長歌趴在桌面上,指尖敲敲桌面,“你還沒說他為何會找你呢?”</br> “他想跟我做一個交易。”</br> “嗯?”蘇長歌眨眨眼,“什么交易?”</br> “他將五座城池給我,但是前提必須護他兒子周全。”</br> “啊?!”蘇長歌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好歹是擁有五座城池的異姓王,他的城池納稅如此之好,皇上應該也要給他幾分薄面的,他要權有權要錢有錢,為何不自己保護兒子,要你保護?”</br> 自己唯一的兒子,交給別人護著當真放心?</br> 容珩見她雙目圓睜,靈氣逼人的模樣,笑了一下,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好整以暇的道:“你恐怕還不太了解你夫君,如果要保護一個‘死’人,恐怕天啟沒有人能比我護得跟更加嚴實的了。”</br> 蘇長歌摸一下唇瓣,白他一眼,沒好氣的問:“所以,你答應了?”</br> “如果是你,你答應不答應?”</br> “答應吧,畢竟五座城池呢!”人家這么大方,不要的話好像真的說不過去。</br> 不過,蘇長歌又很擔心,“但是,如果讓別人知曉你擁有五座城池,那……”他如今在朝中無一權一職,皇帝就已經忌憚他了,如果得知他有了五座城池,豈不是要端了他?!</br> “自然還是時機成熟了再接管。”</br> 蘇長歌隱隱有些擔心,“如果西楊王這也是一個圈套呢?”勾結異姓王,交易城池領土,可是大罪啊!</br> 如果是圈套,十個腦袋都不夠砍!</br> 容珩聞言,云淡風輕的淡淡勾唇,“這個世上,不是只有他們懂得下套的。”</br> 蘇長歌聽著,便知容珩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自有分寸。</br> 她這才放心了一些。</br> 不過,有一件事,她藏在心里已經好些時日了,忍不住問容珩:“黑心鬼,為何皇上……對你如此忌憚?而且……如此疏遠?”</br> 皇帝對容珩,好像沒有一點對待兒子的感覺。</br> 他和幾個王子公主關系好像不太好。而且,對于皇帝,他好像從來都是以皇上尊稱,而不是叫父皇。</br> 這明顯就不太對勁!</br> 容珩聞言,寡淡的黑眸有一抹暗黑閃過。</br> 他一時間沒有說話,整個書房顯得有些安靜。</br> 蘇長歌以為他不會說的了,他卻掀唇,“因為,他并不能確定,我是否是他之子。”</br> 呃!</br> (⊙o⊙)…</br> 蘇長歌愣了愣,“啊?這,這……不太可能吧?你明明長得跟皇上有幾分相像的。”</br> “這并不能說明些什么。”容珩不咸不淡的道。</br> “為何不能?”蘇長歌心急口快,“根據基因學……”</br> 說到這里,她立刻頓住了嘴巴,丫的,她嘴巴是不是有欠抽,好端端的怎么連基因學都冒出來了?</br> “嗯?”容珩見她說話說到一半便停下,“根據什么學?”</br> “沒什么,說錯詞兒了。”蘇長歌打哈哈的說道。</br> 容珩沒好氣,去呃也不說什么,對她也沒有任何的懷疑。</br> “為何不能確定?”蘇長歌還是忍不住繼續問,明明容珩和皇帝就是有幾分相似的,“你……你母親是怎么認為的?”</br> 其實,問容珩這樣的問題蘇長歌是很難移開口的,總覺得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巴。</br> 畢竟,皇家是非常注重血統問題的,這方面,容不得絲毫差錯!</br> 如果容珩一直不能確定是不是皇帝的兒子,那么,他的地位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尷尬和受人爭議。</br> 說受人爭議還好聽一點,說得不好聽,甚至還會被人叫做野種呢!</br> 容珩從小應該就不怎么好過。</br> 容珩:“娘親并不清楚。”</br> 并不清楚……</br> 這四個字成功的讓蘇長歌吞了吞口沫。</br>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容珩的娘親和皇帝,和姬子琰的父親之間的糾纏到底有多深啊?</br> “別瞎想。”容珩臉上倒沒有看出有什么傷心之處,見蘇長歌這模樣沒好氣的捏一把她的臉蛋。</br> “哦……”</br> 蘇長歌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了。</br> 原本還要問一下他母親的事的,但是如今當真是不適合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