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長歌的這一個想法出來之后,她便開始一步步的實施起來。</br> 找懂醫的人才,找好的房子,還有囤積藥材,這些交給容珩,她能做的只有默寫藥單子了。</br> 她并沒有每天抽出大量的時間才寫這些東西,而是有空的時候才寫一些,不急不忙的。</br> 每天除了看賬本,她還會抽一些時間去一趟別院。</br> 暗流碉堡的少主傷勢嚴重,受傷的第三天,他才真正的清醒過來,以往所謂的醒來都是被痛醒的,眼睛都鮮少睜開,醒來一會,吃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br> 他緩緩睜開眼睛醒過來的時候,蘇長歌正在給他消毒著傷口。</br> 看到他動了動眼皮,痛苦的掙扎片刻,終于睜開了眼睛,這個下人的房間里響起了一片歡呼聲,“少主醒了,少主終于睜開眼睛了!”</br> “少主,你感覺怎么樣?”暗流碉堡的幾個人湊過來,關心的問道。</br> 暗流碉堡少主眼底還是非常的疲憊,不過卻有一股清明在里面,他看著幾個熟悉的臉,干燥的嘴唇闔動兩下,“……甚好。”</br> “那就好那就好。”暗流碉堡的人見少主能說話,紛紛高興不已。</br> 暗流碉堡的少主說完兩個字,眼睛就定在了蘇長歌臉上,“你……”</br> “少主,這是珩王妃。”夜神冀用他沉穩的嗓音給少主認真的說明情況:“當初您出事,屬下等來遲,是珩王妃救了您,將您帶來這里并給您醫治。”</br> 暗流碉堡的少主聽著,連忙掙扎起來,“原來是恩人,我夏侯斐然……”</br> “別激動!”</br> 蘇長歌和暗流碉堡的幾個人,見他痛得一臉扭曲還掙扎著起來,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伸手將他摁下床榻躺著。</br> “恩人……”</br> “好了好了,你最好別動,特別是你的手,需要注意。”蘇長歌打斷他的話,轉頭對其他的人道:“他需要進食和補水,端一些稀粥過來,給他吃兩碗。”</br> “是是是。”連忙有人下去張羅了。m.</br> “感謝恩人……”</br> “能別叫我恩人么?”蘇長歌有些哭笑不得,“叫我珩王妃就行。你自己傷成如何,你知曉么?”</br> 夏侯斐然有些困難的頷首,“……多謝珩王妃出手相救,那一天我被幾個敵人合力鎮壓,心肺俱損,手臂斷裂,血管爆破,早覺得自己會沒命的了。幸得珩王妃出手相救,不然,我夏侯斐然定然只有來生了。”</br> “你知曉自己的情況便好。”蘇長歌道:“你其他的傷對我來說都不難醫治,就是你的手,你一定要小心。”</br> 夏侯斐然側眸過來,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激動不已,“這一只手傷得有多重我斐然再清楚不過了,原以為定然是要砍斷的,卻不料如今竟然還能……”</br> “珩王妃醫術實在高明。”一旁的程弈城忍不住道:“屬下過來的時候,都覺得少主是不能救的了,是珩王妃力挽狂瀾,方得少主周全。”</br> 夏侯斐然閉了閉眼,啞聲道:“斐然感激不盡。”</br> “先別說話,你雖然清醒過來了,但是精力還是有限,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然后吃一些東西你就好好休息吧。”蘇長歌消毒完畢,一邊給他的傷口上藥一邊道。</br> “好的,那就有勞珩王妃了。”</br> 蘇長歌給夏侯斐然處理好傷口,看著夏侯斐然被人喂了兩碗粥,再喝了一碗藥,見他已經疲憊不堪了,再吩咐暗流碉堡的幾人一些事,便回去了。</br> 匆匆忙忙的,日子又過了幾天。</br> 這天正午,用完午膳,蘇長歌在睡前在一個空本子里寫藥單子,容珩也在一旁看各個店鋪的規劃,忽然間,容珩對蘇長歌道:“我們今晚要進一趟宮。”</br> “又進宮?我幾天前不才進了一趟么?”蘇長歌一聽進宮立刻苦了臉兒,無力的捏著筆趴在案桌上,“這一次又為何事啊?”</br> “這一次要開送別宴。”</br> “送別宴?”蘇長歌靈光一閃,猛地直起身來,“該不會是赤大哥他們要走了吧?”</br> “嗯。”容珩看著她,“你去不去?”</br> “當然去了。”蘇長歌不知想到了什么,皺著眉道:“我好歹也要跟赤大哥敬兩杯的。”</br> 天啟與啻刖相隔千里,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br> 兩人能在今生再見,實屬難得。但是,仔細想一下,兩人卻甚少說話,連同一桌吃飯都未曾,想想都覺得有些難過。</br> 這一次,蘇長歌總覺得要敬赤若絕兩杯才不枉他千里迢迢的尋找自己。</br> 還有上輩子出手相救之情。</br> 容珩不動聲色,“就敬兩杯那么簡單?”</br> 蘇長歌轉頭過去,審視著容珩的神色,手背托著下巴提議:“嗯……想要復雜一點也行的,要不我們也單獨請他道甄喜樓喝一杯?”</br> 送別宴,皇家人文武百官,還有其他各國的人都在場的,蘇長歌如果單獨敬赤若絕,定然不妥。</br> 兩人今天晚上,能不能好好說一句話都成問題呢!</br> 所以,還是再聚一次好好話別為好。</br> 容珩捧著書卷,修長好看的指尖翻動著書頁,虛瞇著眼不咸不淡的問:“我們?我去會不會打擾你們話別了?”</br> “一說到赤大哥便陰陽怪氣的!”蘇長歌翻一個白眼,湊過去在他唇瓣上啃咬了一口,“都說你胡思亂想了。”</br> 容珩淡淡地:“我沒有胡思亂想。”</br> 蘇長歌扶額,無奈的道:“你確定要亂吃飛醋?”</br> 容珩不答。</br> 其實,他不擔心她會怎么樣。</br> 但是,他卻不能不擔心別人。</br> 赤若絕是怎么一個人,他不了解,但是大概的性情還是明白了一點的。</br> 他對赤蒼莽和赤天驕都冷淡不已,卻唯獨對她關懷備至。</br> 這里面如果只是說是兄妹之情,他一點都不相信。</br> 那一天,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蘇長歌跑過去摟住赤若絕的時候,雖然赤若絕臉上是遮著面紗的,但是那一雙冷淡的眼底所散發的溫柔,卻是怎么都掩飾不住的。</br> 他忌憚他那一點溫柔。</br> 特別是只有對著蘇長歌才有的溫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