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歌但笑不語。</br> 看著她，容擎之的心卻一直的往下沉，臉上卻沒有透露一絲情緒，淺笑問：“珩王妃，在你看來，我的是什么病？”</br> 蘇長歌搖搖頭，“現在還不能很確定。”</br> 容擎之揚眉，“你既然能醫忠勇侯的腿，我是什么病難道你還不能診斷出來？”</br> “要經過仔細檢查才行。”蘇長歌道：“我不能貿然下結論。”</br> 容擎之頷首，也沒再問。</br> 蘇長歌溫聲道：“皇叔，如果你信得過我，可否找一個時間到府上來，我替你仔細檢查一番？”</br> “怎么才算是仔細檢查？”在容擎之眼里，診脈診對就算是檢查了。</br> “我很難解釋清楚。”蘇長歌道：“如果皇叔想知道，可以去找我。”</br> 容擎之點了點頭。</br> 蘇長歌再和容擎之說了兩句，便去忙碌了。</br> 在回去之后，蘇長歌將這件事和容珩說了。</br> 容珩聽了之后，一陣沉默。</br> “擔心皇叔？”蘇長歌看得出來，容珩性子冷，對親人沒什么親情流露，但是對容擎之卻還是很樂意的稱之一聲皇叔的。</br> 容珩抿唇，沉靜片刻才看向蘇長歌：“你知道么，皇家有兩個人，是永遠都被皇家所排斥的。”</br> 被皇家排斥的兩個人？</br> 蘇長歌擰眉，猜測：“一個是你，一個是他？”</br> 但是不對啊，容珩因為前皇后的事，被太后皇后甚至是皇帝排斥，但是容擎之他活得恣意瀟灑，還有太后寵著，還是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天啟唯一的親王，他怎么可能被皇家排斥？</br> 容珩摸摸她的腦袋，淡淡道：“我雖然從來未曾站在金鑾殿上，但我在宮內住了十年，而皇叔，卻從未在宮里住過一天。”</br> “也就是一出生就被扔出宮去撫養了？”蘇長歌驚了驚，“怎么會這樣？”</br> “事情太復雜，以后再說。”容珩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眼底很是復雜，將蘇長歌擁著躺了下來，溫聲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盡量替他醫治一下吧。”</br> 蘇長歌心情復雜，但還是點了點頭，“好。”</br> “睡吧。”容珩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將她牢牢的擁在懷里。</br> 之前，他以為他和容擎之是一樣的命運，一樣的不行。</br> 不過，他現在可以確定，他是幸運的。</br> 蘇長歌原本以為容擎之會很快便來找她仔細檢查的，但是過了好幾天，都沒看到容擎之的身影。</br> 病人不來找她醫治，她總不好去強迫病人要給她醫治。</br> 蘇長歌心里有些擔心，卻還是決定不動聲色的等。</br> 然后，又過了幾天，她忍無可忍，便讓管家去查情況，管家得出的消息卻是容擎之病了。</br> “病了？病癥是什么？”</br> “好像是風寒，又是感冒又是發熱的。”管家道：“不過，御醫卻說是小病，并不嚴重。”</br> 什么狗屁御醫！</br> 這肺癌發病，還是小病了？</br> 蘇長歌想去看看容擎之，管家忙勸道：“夫人，擎親王應該沒事的，您懷孕是最病不得的，要是去看擎親王被傳染了該如何是好？而且，聽說這些天太后一直都在擎親王府看著擎親王，您一個人去恐怕不太好啊。”</br> 聽到太后也在，蘇長歌想了想，還是算了。</br> 再過了幾天，在她和容珩用完早膳，容珩前腳離府，她想去西廂看賬本，管家便報告道：“夫人，擎親王求見。”</br> 蘇長歌頓步，忙道：“快請！”</br> 片刻，容擎之來到她跟前，臉龐憔悴的朝她緩緩的笑：“珩王妃，我前些天又病了，想來來找你仔細檢查一下。”</br> 蘇長歌點了點頭。</br> 她在珩王府設了一個手術室，里面全是她讓人設計的，最大程度上還原了上輩子做手術的各種工具。</br> 容擎之看著室內的那些陌生的，冰冷的工具，只覺得頭皮發麻：“珩王府，你該不會是用這些工具給我檢查吧？”</br> “沒錯。”蘇長歌頷首。</br> 這些工具其實是很不齊全的，甚至有些粗糙濫制，不過，憑她的醫術，足矣。</br> 容擎之有些懵，很想反對，但是看蘇長歌信心滿滿的樣子，還是配合了她提出來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br> 蘇長歌用了好幾種工具，給他做了好幾樣的檢查，讓他對大夫檢查身體有了翻天覆地的認知。</br> 事后，蘇長歌對他道：“你在外面等等，我出去之后告訴你你身體的情況。”</br> 檢查了那么久了，還不能說情況？</br> 容擎之覺得很玄乎，但還是出去等結果了。</br> 容擎之在珩王府隨意的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蘇長歌過來找他談。</br> 蘇長歌臉上面無表情，從她的臉色看不出他病情，他只好問：“珩王妃，我得了什么病？”</br> “初步斷定，肺癌。”</br> 肺癌？</br> 容擎之擰眉，這個病他聞所未聞。</br> 蘇長歌安慰道：“皇叔你也無需過多擔心，據我初步斷定，你只是肺癌早期。”</br> 容擎之還是忍不住問：“肺癌我聞所未聞，癌是什么？還有，這個早期是代表什么？”</br> 呃！</br> 蘇長歌沒想過肺癌這個詞還沒出現在這個世上。</br> 她然后想了想，便簡單的解釋道：“癌，是腫瘤的意思。肺癌即是你的肺部長了腫瘤。肺癌早期是你的肺部腫瘤剛成長不久，屬于算好的狀態。”</br> 肺部長東西了？</br> 容擎之手心都冰涼了，“珩王妃，如果我真的是肺癌，那這個病算不算嚴重？”</br> 蘇長歌一愣。</br>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樣的問題。</br> 上輩子的人，因為電視劇電影的普及，已經到了聞癌色變的地步，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br> 忽然只有有人這么問，蘇長歌竟然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才算好。</br> 容擎之很懂得看人，一眼便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結果，微微苦笑的嘆息：“看來，我容擎之的好日子到頭了。”</br> “皇叔，肺癌早期完全可以醫治。”蘇長歌想不到容擎之會這樣想，有些難受，“千萬不要悲觀。”</br> 容擎之看她有些關心的雙眼，怔了怔，心下百感交集。</br> “皇叔？”</br> “我沒事。”容擎之搖搖頭，深吸一口氣輕聲問她，“這病要如何醫治？”</br> “動手術將腫瘤切除就行了。”</br> 切除？</br> 容擎之的臉徒然白了白。</br> 又不是皮膚外面的疙瘩，那是長在肺里的東西，哪里隨隨便便就能切除的？</br> 要切除它，起碼還得開腔破肚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