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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了杜家客廳,只見杜老頭正舉著香恭恭敬敬地站在香案前上香。但是,非常奇怪的是,他插香的不是香爐,而是一只小小的瓦罐,把三柱香插在里面拜了三拜他才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招呼保姆:“鄒媽,把茶水送上來吧。”
劉強生他們?nèi)俗拢u媽端上茶水來,杜老頭拿出杯子倒是茶水,神色自若地一揮手:“請吧,早知道你們會來的,見到你們,我的心里壓著的一塊石頭也總算是落地了。”
方奇和劉強生面面相覷,都覺得這老頭的表現(xiàn)透著莫名的自信和怪異,也沒有貿(mào)然端起茶水來喝。劉強生說:“你知道就好,看你這樣子,也像是有所準備。那么,咱們就開誠布公地說說吧。”
杜老頭端起茶水來啜飲了幾口,神色淡定語氣平緩地說起他的故事。他的原名就是范海新,就是那個負心漢。當年他并不清楚苗疆的蠱術竟然可以跟隨人一輩子,這幾十年來他也一直活在懺悔之中。然而,懺悔一萬遍都不足以消除他身上的蠱毒。
當年他給阿花種上蟲子把她弄死之后,他就逃進深山老林,準備逃到更遠的地方。但是,這時候,他身上的蠱毒也已經(jīng)發(fā)作了,蠱毒的發(fā)作超出他的想象,蠱蟲在他身體里像蚯蚓一樣四處亂拱,他疼的幾欲昏死。
接下來,他的皮膚就開始壞死潰爛,那種疼痛幾乎都讓人想跳崖自殺。他想盡了所有辦法,甚至用石頭把腐肉剔除用草藥敷在身上。然而,該腐爛的還是腐爛,該長出來的還是會長出來。這種痛苦讓他比下地獄還難受。
他后來聽說世上有煉丹人煉制的丹藥,據(jù)說這些丹藥可以助人修煉成不死之身,有了這樣的消息,他公開奪寶殺人也就可以理解了。極端的痛苦已經(jīng)讓他十分冷酷,又是極端地冷靜,且計劃也是很周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襲擊那名煉丹師,搶走了丹藥直接吞服下去,并且還不忘記把煉丹秘籍給搶走了。如果他服用的丹藥不起作用,就準備遁逃進深山老林學習煉丹,為自已去除蠱毒。
事情確實如他所愿,就連醫(yī)院都救不了他。可就在這時,阿花所在苗寨的寨主阿爺來了,阿爺跟他說了一句話:“要想去除蠱毒的疼痛,就要一直跟著阿花在一起,不離不棄。”
現(xiàn)在,范海新終于相信苗疆蠱術并非只是傳言,趁醫(yī)生疏忽大意逃出醫(yī)院。人,若是到了這種時候,他身上迸發(fā)出來的潛能超出人類想象。從三層樓上蹦下去就連夜逃到苗寨,并且找到阿花的尸骨。
確實就如阿爺說的那樣,當他背著阿花的尸體逃進深山時,身上的蠱毒便不再發(fā)作。他的皮肉又開始重新長出來。雖然渾身就像馬蜂窩一樣坑坑洼洼丑陋不堪,可畢竟不用再擔心每天會受到皮開肉綻的煎熬。
就這樣,他背阿花的尸骨在深山里過著苦修人的生活,閑暇時就拿出煉丹秘籍學習煉丹術。可是當他看到書的意思時,才明白只學煉丹是不可能的事,因為煉丹需要丹火。而要想能凝練出丹火,就必須從修煉開始學起。
有了修煉根基,有了真氣才能去煉丹。范海新沒辦法,就跟著書本學。他心無旁騖一心只求能煉出自已想要用的金丹,倒真是山中無日月般的一晃便是很多年過去。終于有一天,他修煉出了自已的丹火,滿心歡喜地以為這下可以煉制金丹了,誰料再往后看,卻是傻眼了。
原來想煉制出丹藥,不僅要有專用的爐鼎,還需要價值不菲的藥材,這個打擊太大了。所謂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會有多大。范海新看到后面繁雜的各種藥材名稱以及價值不菲的藥鼎便有些泄氣了,隨便就往地躺下睡過去,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昏睡之下把帶來的骸骨全部燒成了灰。
清醒之后,可把他嚇了個半死,可是并沒有像他害怕的那樣,蠱毒會發(fā)作。經(jīng)歷過刻骨銘心的痛楚,他再也不敢把阿花拋棄掉了,也就是自從他把骸骨帶在身邊,他才會天天晚上夢到她。
范海新決定帶上骨灰繼續(xù)他的修煉。在經(jīng)過一家磚瓦場時,他忽然靈機一動,用阿花的骨灰做成了一個小小的骨瓷壇,讓阿花的魂魄寄附在這個骨瓷壇里。也是因為他每日與阿花相伴,所以他的身體才沒有腐爛。
于是他就背著這個骨磁壇到處給人打工度日,人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之后,心性就完全改變了。他從開始時的儀表堂堂見異思遷到現(xiàn)在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早已經(jīng)斷了了一切的念想。不再想著結(jié)婚生子攀附權貴,只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
他不敢在西南停留,一路走走停停打工糊口,最終來到大西北。在這個人煙稀少的不毛之地結(jié)識了位姓杜的漢子,關系還不錯,老杜把最小的兒子給他做了干兒子。
有天半夜三更,他被一個奇怪的聲音弄醒,好像是阿花讓他趕緊到外面去,待他跑到外面時。就見外面刮起了大風,狂風卷著沙子鋪天蓋地吹過來,轟隆隆地一聲巨響,七八米高的煙囪倒下來,正砸在他們住的小土坯房上。
待風沙停止,他從沙堆里爬出來時才發(fā)現(xiàn)僅剩下他們這個磚瓦場的小村莊已經(jīng)變成了沙漠山丘,沙子覆蓋住了一切,就連去鎮(zhèn)子上的石子公路也已經(jīng)無法分辯。
范海新又扒開沙子去尋找他的骨瓷壇,他找到骨瓷壇之后聽到不遠處沙堆里傳出悶悶的孩子哭聲,扒開沙子才發(fā)現(xiàn)老杜一家三口已經(jīng)被倒塌的石頭屋子砸死,他老婆的懷里還有個嬰兒嗷嗷哭喊。
看到那孩子哭的小臉憋的通紅,范海新上去掰斷女人的手才把孩子給弄出來。隨后,他又把吃的用的以及錢和衣物全掏出來,沙山也開始傾塌下來,慢慢蓋住了整個那七個人的土屋子。
杜老頭說到這里時,稍一停頓,端起茶水來喝。方奇忍不住看了一眼剛進來時杜老頭祭拜上香的那只看起來灰不溜秋的骨瓷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