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
呂先生看著自己的師兄,表情很是哀痛。
我和薛倩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過了好一會,我問呂先生:“剛才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動靜?”
呂先生說道:“我也不清楚。當年我師父走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可能師兄這么多年勤修苦煉,修為已經到了一定層次吧。”
呂先生說完這些就沉默了。
我們三個人就站在這夜色中,注目著面前的惡菩薩。像是在等他重新活過來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王書記一臉震驚的站在我身后。
他瞪著眼睛問道:“趙兄弟,這是怎么回事?”
我撓了撓頭,問道:“什么怎么回事?惡菩薩死了。”
王書記搖搖頭。說道:“我問的不是惡菩薩,是這些,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周圍的殘垣斷壁:“就算是拆遷隊來了,也不可能拆這么快吧?”
我小聲地問道:“剛才的動靜,你沒有聽到?”
王書記疑惑的說道:“剛才有什么動靜?我們只是出去抽了根煙,說了兩句話,再進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老實說,這是誰干的?”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說是鬼干的,你信嗎?”
王書記說道:“我信。這個只能是鬼干的。你如果告訴我是人干的,我倒不信了。”
石警官負手站在王書記身邊,有些感慨的說道:“惡菩薩廟規模宏大。里面供奉了這么多神佛,早就算是一處著名的景點了。沒想到它忽然就倒塌了。真是可惜。”
呂先生回頭看了看他們,然后不帶什么感情的說道:“我想為我師兄守靈。”
石警官看了看王書記:“這事怎么辦?”
王書記揮揮手:“能怎么辦?死者為大。咱們都散了吧。派兩個人守在門口,不要打擾呂先生。”
石警官點了點頭,帶著人就出去了。
呂先生看了看我和薛倩,說道:“你們兩個也走吧。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就行。”
薛倩點了點頭,向我擺了擺手,說道:“老趙,咱們走吧。”
我們兩個剛剛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后的呂先生似乎在奔跑。
我回過頭來,看見呂先生正在惡菩薩的尸體面前走那一套奇怪的步子。他忽左忽右,飄忽不定,每一步都暗合八卦,一圈一圈的轉著。
他轉了兩圈之后,忽然又耍了一趟拳。拳勢力大開大合,像是有一頭雄獅。正在追捕獵物。
呂先生忽然有停下手來,盤著腿坐在惡菩薩的尸體面前。
他的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師父走的身后,我不過十歲。我這一身工夫,都是跟著你學的。你教了我拳腳,教了我道術,叫我打坐調息。可是我今天再也調不勻氣息了。”
薛倩忍不住喊了一聲:“呂先生,你師兄只不過是去找你師父了。又不是魂飛魄散了,總有一天,你還能再看見他。”
呂先生聽了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薛倩,多謝你了。”
隨后,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乎開始打坐了。
我和薛倩沒有再打擾他,而是慢慢地走出去了。
惡菩薩廟里面的建筑被毀的七七八八。廟門和圍墻卻完好無損。好像這是一道界限。將剛才的天崩地裂都限制在里面了。
我和薛倩一路交談,把鎮子里面的事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
薛倩和我勾肩搭背,說道:“我們兩個可是難兄難弟啊。”
我說道:“眼看重陽節就要到了。我的死期也不遠了。你又沒病沒災的。怎么變成我的難兄難弟了?”
薛倩指了指自己的腰,說道:“有這么個東西在身上,我早晚也是難逃一死。”
我擺擺手,說道:“我是死到臨頭了,你還早著呢,怕什么?”
薛倩笑了笑,說道:“我可不和你比慘了,我到家了。”
我只得嘆了口氣:“你回去吧,我繼續住鬼屋。”
雖然我盡量表現的很可憐。但是也沒有把薛倩感化了。他仍然一步步走回到小區里面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在附近的路邊攤買了點吃的。邊走邊吃,勉強填飽了肚子,然后躺在了空亡屋的破床上。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破桌子上的半截蠟燭。蠟燭火光熊熊,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這代表著屋子里面很安全,沒有鬼物。
我感覺心里面很踏實,于是就此睡去。
在睡夢中,我忽然聽見有人叫我。我睜開眼睛發現我躺在一處混沌的地方。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楚是云還是霧。
我有些驚慌的叫道:“誰在叫我?”
在我身前極近的地方,有個聲音淡淡的說道:“是我。”
我摸索著向前走了兩步,發現前方什么也沒有。
我正在奇怪,忽然一只冰涼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身后的云氣中,隱隱約約的站著一個人。
我大聲的問道:“你是誰?這里是哪?”
我身前的人晃了晃,聲音卻從身后傳了出來:“我是呂先生,你現在是在夢中。”
我晃了晃腦袋,心里面一萬個不相信。我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冒充呂先生?”
那個聲音卻沉默了。
我猶豫了一會,然后大著膽子向那人影走過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些白茫茫的霧氣也在不斷地消散。等我走到人影身后的時候,我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
是一個紙人。他背對著我,正在不住的晃動。
我嚇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喝到:“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身后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我真的是呂先生,我現在是鬼魂,陽氣很弱,不能和你面對面的說話,所以只能背對著你。”
我轉了一圈,問道:“你在哪里?這個紙人是你嗎?為什么你的聲音在我身后?”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然后說道:“這個紙人是我。他把我的魂魄帶到這里來的。”
我大聲的說道:“你不可能是呂先生,呂先生正在惡菩薩廟守靈。”
那聲音說道:“我的肉身在守靈,我的魂魄已經到了空亡屋。趙莽,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我愣了一下,問道:“道別?什么意思?為什么要道別?”
那聲音說道:“師兄給我傳來了訊息,他找到師父的位置了,我要去接他們了。”
我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然后也沒有細想,就小聲地說道:“那可恭喜你了。”
說了這話,我又有些奇怪的問:“事情這么順利嗎?你的師兄剛剛請死,當天晚上就傳來了消息?我怎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我問了這話之后,周圍卻很安靜,那個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來了。
我心中疑惑,喊了一聲:“呂先生,你還在嗎?”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慢慢地走到紙人身后。紙人背對著我,仍然在不斷地顫抖,似乎有風在吹他一樣。
我伸出腳,小心的踢了踢它。紙人晃了晃,并沒有摔倒。
我小心翼翼的繞到他的身前,想看看它的正面是什么。
然而,紙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他居然慢慢的轉了一圈,始終用它的后背對著我。
我咽了口吐沫,心想:“今天怎么這么邪門?”
我大著膽子伸出手,放在紙人的肩膀上,然后一用力,將紙人轉了過來。
紙人沒有畫眉眼,只是一張空白的臉,上面用毛筆寫著三個字:“呂先生。”
這場面實在太過滑稽。我不知道應該害怕還是應該笑。
忽然,那紙人抖了抖,里面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趙莽,你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