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
我跟著前面的人走了一段。十幾分鐘后,我們穿過了幾道門。我看見一些守衛穿著盔甲。威嚴的站在旁邊。
但是整個過程,沒有人阻攔我們。
我的心已經從最初的紛亂中安靜下來了。我開始理清自己的思緒:我在采石場呆了二十年。與世隔絕。不通消息,我一直以為,外面的世界和我生前一樣。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我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建筑。心想:這明顯是古代的式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恐怕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這里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外面已經進入了現代化的社會。這里仍然保留著古代的模樣。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過一會我殺了那個什么老妖怪,就可以翻山越嶺,回到外面的世界,重新開始。
不過,還有另一個可能:我現在是在古代。我搖了搖頭:“投胎轉世,為什么會來到古時候?這有點不太可能了。”然而。我的心猛地一顫:“誰說不能呢?古往今來,關于轉世的說法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謠傳。或許,轉世不僅僅是空間上、血緣上的隨即選擇,連時間上也隨機分配。”
我想到這里,有點不敢往下面想了。我就算弄清楚它的原因。也對我的現狀沒有什么幫助。我只能安慰自己,或許馬面還不擅長幫人轉世輪回,弄錯了時間,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這樣一來,我想要在浩瀚的歷史中遇到呂先生,那機會可實在是渺茫的很了。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他指了指一扇門,然后推了推我,示意我走進去。
我看見前面是一座寬廣無比的大殿。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大殿里面黑乎乎的。我看見里面點著十幾只油燈。照的大殿里面影影綽綽的。
我向后望了望,那個人已經迅速地離開了。
我想起來吳光的話:大殿里面唯一的活人,就是那個老妖怪。
我把手伸到籃子里面,握住了劍柄。然后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拖著長長的影子,每走一步,都發出巨大的回聲。
我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周圍的動靜。既然老妖怪是活的,他一定就會發出聲息。
我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可是什么都沒有聽到。
忽然,我看見旁邊的油燈有些問題。
那是一個人形燈架,跪在地上,兩手向上舉著,托著一個淺盤子。盤子里面灌著燈油。正在嗶嗶啵啵的燃燒著。
從門口到大殿深處的黑暗,我可以看見十二座人形燈架。距離門口最近的,是有血有肉的人,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還有些驚懼的表情在臉上。
再往前,是一個半腐爛的人。然后是全部爛掉的人,然后是骷髏,他們按照人死之后,尸體消亡的順序,排成了一列。
我的心揪起來了:“邪門,果然是邪門。什么變態,會在屋子里面擺上這種燈架?不嫌瘆人嗎?”
我又向里面走了兩步,忽然發覺有些問題。周圍的亮度,似乎在慢慢增加。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直接把我的汗毛嚇得豎起來了。我看見身后的那些燈架全都變換了位置。
他們仍然跪在地上,只不過,圍攏在我身后,像是把我包圍起來了一樣。
我的心臟砰砰的跳著:“難道走進大殿之后,他們就一直在跟著我嗎?”
我想起吳光的話來:如果一旦失敗,你會被老妖怪煉成活尸。
現在想想,這些燈架恐怕不是雕刻成的,他們根本就是真正的尸體。
我心里默默地念叨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殺了老妖怪,也算是給你們報仇了。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我只要解決了老妖怪,這些燈架也就自己散掉了。”
我又向前走了兩步,這一次,前面的骷髏也動了。他們跪在地上,頂著油燈,晃晃悠悠的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被他們包圍了。我站在一圈火光中。慢慢的為自己打氣:“不要怕,只是一些尸體而已,在空亡屋住了那么久,連這些小嘍啰也對付不了嗎?”
我正要拔出劍,砍殺這些尸體。然而,不遠處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看見一個人,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他身上穿著黑袍,臉上留著一叢一叢的胡子。估計就是吳光口中的老妖怪了。
如果沒有周圍的尸體,我會毫不猶豫的拔除寶劍,扎進他的心臟里面,然后逃離這里。
但是現在不行。我恐怕沒有能力殺他了。
他走近了,繼續問我:“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我靈機一動說道:“我……我是送魚的。”
他居然點了點頭,說道:“又是送魚的。這已經是第十三個送魚的了。”
我心中一凜,有些緊張的看了看他。
他指了指我周圍的燈火:“這十二個人,也自稱是送魚的。可是每一次,他們都拔出刀來殺我。我猜,你是第十三個。”
我心中一片冰涼:“吳光看起來精明,可是做起事來怎么這么愚蠢?這種把戲已經干了十二次,他為什么還要義無反顧的做下去?”
那人淡淡的說道:“這些人被我擒住之后,全都自稱專諸,至于何人指使,殺我的目的,卻不肯說了。你是不是也叫專諸?”
我黑著臉點了點頭,心里面已經把吳光罵了千萬遍。我一邊痛罵,心里面又有些奇怪:“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太怪異了些。”
我正想到這里,那人嘆了口氣,似乎分外惆悵的問道:“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何苦來殺我?什么功名富貴,我并不留戀,我只是想做完我的事而已。”
我看他一臉的憂傷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小聲的說道:“我只是受人所托……”
那人揮了揮手:“果然如此,這十二個人也是這么說的。你去吧。”
然后,那些尸體猛地站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向我沖了過來。
燈火掉在了地上,瞬間就熄滅了一半,整間大殿變得更加昏暗了。
這時候已經撕破了面皮,我也顧不得什么了,隨手將魚腸劍抽了出來,在尸體上砍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些尸體極難對付,劍砍在骨頭上,像是砍中了鋼棍,劍砍在皮肉傷,像是砍中了大樹。
有這樣一群刀槍不入的衛士,怪不得吳光要搞暗殺了。
我砍殺了一會,震得手腳發麻,卻沒有半點效果。幾秒鐘后,我的右手被尸體硬生生打斷了。
我疼的嚎叫了一聲,然后張開手,將劍交在了左手上。這個時候不能恐懼,不能怕疼,稍一差池,性命就沒有了。
我的左手剛剛握住魚腸劍。那些尸體就抓住了我的身子,那具骷髏探出爪子,向我的心臟抓了過來。毫無疑問,兩秒鐘后,我會被它洞穿心肺。
然而,這時候,那人卻喊了一聲:“停。”
尸體停下手來,而他則慢慢的向我走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我不敢怠慢,抓住了機會,等他走近我身前的時候,左手向前一松,正好扎中了他的心臟。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那顆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然后被我攪碎了。
他的喉嚨發出一陣輕響。然后他固執地伸出手來,慢慢的將我的右手舉起來,指著上面的“呂”字,說道:“我一直在找你。調動我能擁有的所有力量,尋找手掌上有呂字的人。我想帶你逃出輪回。”貞廣來才。
然后,他慢慢的張開手。上面一個血紅的“趙”字。
我的聲音劇烈的顫抖著,我叫了一聲:“呂先生。”
他卻不再動彈了。而周圍的尸體、他的護衛。全都倒在地上。活尸失去了控制,變成了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