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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見我眉頭緊皺,也猜到了事情不大好辦。他問道:“趙大師,我嫂子的魂魄,是不是找不到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以我的力量,實在難以發(fā)現(xiàn)她了。哎,小劉啊,我實在愧對大師這個稱號。你看看我,也不過二十出頭。或許,你再找一個年紀大一些,經(jīng)驗豐富的高人,他們或許有辦法?!?br/>
小劉苦笑一聲:“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高人。趙先生,你是我這么多年以來,遇見的最有本事的人了?!?br/>
然后,他沖我抱了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之情,那是自不必說了。
一直跟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少年,也有樣學(xué)樣,慌亂的沖我拜了下去。不得不說,這時候他們兩個真的很像是夫妻。
我們在磚塔外面分手了。小劉帶著少年回去照顧昏迷不醒的嫂子。而我打算回醫(yī)院看看薛倩。
我正街上晃晃悠悠地走,一時間思緒紛飛,倒沒注意走到哪了,忽然聽見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小聲的嘟囔著:“一張趙莽,兩張趙莽,三張趙莽?!?br/>
我不由的奇怪:“誰在叫我的名字?這量詞用的不對啊,至少得論‘個’,怎么論‘張’?你就算給我論‘只’也算是一回事啊?!?br/>
我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一個小孩正坐在臺階上,拿著一把零錢在數(shù),一邊數(shù),一邊念叨我的名字。
我蹲下來,問道:“哎,小孩,你小學(xué)語文沒學(xué)好啊。告訴我,念叨我名字干嘛?”
小孩把錢揣在懷里,看著我說道:“有人讓我通知你去警察局領(lǐng)東西,我怕忘了你的名字,所以一直在嘴里念?!?br/>
我一聽這個,也沒有多想,自然而然的就認為警察要把大刀還給我了。于是問那小孩:“警察局在哪?”
小孩指了指身后:“這里不就是嗎?”
我抬頭一看,小孩身后果然就是警察局。我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地說:“今天怎么回事?做事稀里糊涂的?!?br/>
于是我抬腳就往警察局里面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猶豫了:這警察局里面,光線怎么這么暗?
忽然我回過神來了:不對勁,這小孩怎么知道我是趙莽?
我猛地回頭,看見臺階上哪里還有什么小孩。只有一只明晃晃的蠟燭,一只硬紙板釘成的香爐,和石子壓著的一疊紙錢。
我心道:不好,我得趕快走。
然而,我剛剛要邁步,就感覺一只手從我脖子后面伸過來,輕輕地放在我的喉嚨上面了。
緊接著,一個陰冷的聲音說道:“不想死,就跟我進來。”
我一聽這聲音,不由得暗暗叫苦,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磚塔下面那惡鬼的。
我慢慢的回過頭來,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身后果然不是什么警察局,而是一座普通的小院。院門上掛著靈幡??磥?,這一家死人了。
惡鬼死死地扼著我的脖子,我半點逃跑的機會都沒有,被他挾持進去了。
等進了院子,我發(fā)現(xiàn)小院黑乎乎的,只有幾間正房亮著燈。一個女人的聲音,正在屋子里面嗚咽著哭泣。
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顯得分外凄涼。
惡鬼在我身邊說:“這一家的小孩剛剛死了?!?br/>
我恍然大悟,想到:“這樣就合理了。小孩夭折,原本就不會大操大辦,更何況這時候是半夜。就算有至親好友,一時間也敢不過來。”
我試著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然后用最和善的聲音向惡鬼說道:“大哥,剛才在門口的小孩,該不會就是他吧?”
惡鬼嗯了一聲,說道:“沒錯,小孩子最好騙了,我隨便教了他兩句,他就答應(yīng)了。嘿嘿。要不是有他分你的心,我還真沒這么容易抓住你?!?br/>
我欲哭無淚:“大哥,咱們往日無怨,近日……”可是我的近日無仇還沒有說出來。惡鬼的手就猛地收緊了。
他惡狠狠額說道:“我在磚塔下面呆的好好地,你毀了我的尸骨,讓我變成無家可歸的孤鬼,你還敢說往日無怨?”
我有心要替自己開脫兩句,但是他死死地捏著我的喉嚨,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惡鬼慢慢的放開了我。嘴里陰慘慘的說道:“還有,你別再叫我大哥。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跟我這么親近,死了之后,就更用不著了?!?br/>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那我應(yīng)該叫你什么?”
他冷笑一聲:“人人都叫我臭要飯的,你又裝什么傻?”
我這時候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手里一直抓著一只破碗不放?!?br/>
我有心拖延時間,苦等天亮。惡鬼的尸骨被我毀的七零八落,他已經(jīng)元氣大傷了,只要天一亮,他必然得放了我。
于是我開始東拉西扯:“大哥,想必你生前肯定是一位風(fēng)水大師吧?不然的話,怎么懂得把自己葬在磚塔下面。利用逆龍的煞氣,把自己變得這么厲害?”
惡鬼冷笑一聲,說道:“老子死在那里,卻是被你們這些有錢人逼的啊?!?br/>
我連忙否認:“我窮的叮當(dāng)響,我不是有錢人?!?br/>
惡鬼卻不管這些,抓著我的手又緊了一分。
只聽見他說道:“當(dāng)年我四處討飯,就是住在磚塔下面的,那地方能遮風(fēng)擋雨,對我來說,是再好沒有的了?!?br/>
我厚著臉皮恭維他:“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簡直是人中龍鳳啊,那張雕花的大床,也是你搬進去的吧?”
惡鬼點點頭:“那張床是我撿來的。我將它修補了一番,放在下面了。嘿嘿,睡在那張床上,真有種地主老財?shù)母杏X?!?br/>
惡鬼嘿嘿笑了兩聲,忽然又滿臉愁云的說道:“有張床又怎么樣?我仍然吃不飽肚子。有一天實在餓得狠了。就去屠戶家偷點肉吃。結(jié)果被人發(fā)現(xiàn)了,放出一只大黑狗來捉我。我心里怕極了,翻墻就想逃跑,但是那黑狗兇悍的很,一下就把我腳腕上的一塊肉咬下來了。我一心急,什么也顧不得了,就向墻那邊跳了下去,結(jié)果砸在石頭上,把腿也摔斷了?!?br/>
我聽到這里,不由得伸了伸舌頭,心想,那也實在有些慘。
惡鬼接著說道:“我本以為,我跳出墻外就算了。沒想到那屠戶還是不肯放過我。牽著黑狗就追了出來。我拖著斷腿,一直逃到了磚塔下面。他怕我在里面搗鬼,不敢下來,所以干脆把黑狗綁在出口,就這樣守著我。我忍了兩天,始終沒有辦法出來,到第三天的時候,斷腿腫的比腰還要粗,我就是想逃出來,也不能了?!?br/>
我聽了這番話,居然忘了害怕,有些同情地說:“好慘?!?br/>
惡鬼冷笑了一聲:“等我死了之后才知道。原來對于我們窮人來說,活著才是遭罪,我變成了鬼,想吃誰家的供品就盡管去吃,想看誰家媳婦的身子就看。嘿嘿,最近還有個傻大姐,把我誤認成了她的丈夫,每天晚上來找我。嘖嘖嘖,真是不賴?!?br/>
惡鬼面容猥瑣的感嘆了一番。忽然又面露兇相,抓著我的脖子說道:“可惜,這一切都被你給毀了。你弄壞了我的尸骨,讓我比普通的小鬼還要弱,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腳。”
我哆嗦著問:“大,大哥,你不弱,你強的很?!?br/>
惡鬼猙獰的看著我,殺氣騰騰。
我本來怕得要命,以為馬上就要死了。忽然,我心中一動:這只鬼如果想殺我的話,一進門就可以干掉我了。為什么跟我羅嗦了這么久?這說明我還有利用價值。
想到這里,我大著膽子問:“大哥,你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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