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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先生聽了薛阿姨的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覺得,這不像是邪術嗎?”
薛阿姨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丈夫說,我們夫妻同心,血脈相連。我把血滴在香上,在他的靈位上燃燒。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能感覺到,然后會一路飛馳著來見我。”
呂先生跺了跺腳,連連嘆氣,說道:“糊涂,糊涂。”
我看著冉冉升起的三縷青煙,它們在半空中交匯在一塊,組成各種奇怪的形狀。那一瞬間,我產(chǎn)生的了一種錯覺,好像再過一會。這一縷煙就要變成薛父的形狀。然后他會從半空中憑空出現(xiàn)。
好在這種事情沒有發(fā)生,不然的話,就太驚世駭俗了。
過了片刻,薛阿姨像是聽到了什么一樣,她快步朝外面走去了。而薛倩則小聲的說了一句:“來了。”然后緊隨其后。
我和呂先生則疑惑的跟在他們兩個后面。等我走到院子里面的時候,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晚上的聲音一模一樣。只不過白天周圍很嘈雜,這聲音不像晚上傳的那么遠罷了。
我們走出院子,站在大門口,我看見在遠處一匹馬,一個人。馬很雄壯。人也很矯健。這匹馬四蹄翻騰,奔跑之迅速,像是貼著地皮飛舞一樣。路上的行人無不驚詫,都奇怪的看著這一人一馬。
駿馬跑到薛家門前,然后猛地一拉韁繩,薛父從上面跳下來了。
那匹馬站在旁邊。動也不動。而薛父則微笑的看著我們,說道:“你們都知道了?”
我上下打量著薛父,我看見他的膚色白里透紅,與常人無異,甚至比我們還要健康幾分。而他身子站在太陽底下,沒有任何異狀,身后有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我們幾個人對他上下打量。這個行為實在是無禮至極了。可是薛父沒有半點惱怒的神色,很寬容的看著我們。好像我們是不懂事的小孩,而他不想和我們計較一樣。
薛阿姨沖薛父笑道:“進來吧。總在外面站著算什么?”
然后,她拉著薛父,走到屋子里面去了。
我看見他們兩個十指相扣,肩膀緊挨著,說話的時候,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睛。那種神態(tài),甚至比年輕的情侶還要親密。我只是詫異了幾秒鐘,可隨后就又釋然了。
薛阿姨與薛父新婚不久,兩人就分開了。對于他們來說,現(xiàn)在可不就是剛剛開始交往的情侶嗎?
薛阿姨和薛父坐在了一塊。而我們?nèi)齻€坐在了對面。從座位就可以看出來,我們分成了兩個陣營。
呂先生率先說道:“聽說,你已經(jīng)成仙了?”
薛父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向呂先生拱了拱手,說道:“道友,聽說你多次救了犬子的性命,我這里先謝過了。”
呂先生的心思顯然不在邀功上面,他正在仔細的尋找薛父的破綻,只聽他又問道:“你是怎么成仙的?”
薛父笑了笑,說道:“道友,你也想得道成仙,神游太虛嗎?”
呂先生愣了一下,居然半晌答不出話來。
我心里面則默默地想,薛父恐怕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如果此人是假仙,一旦被人詢問怎么成仙的,第一反應恐怕就是努力地解釋成仙的過程,說的既神秘,又有理可循,讓人盡量相信。可是薛父卻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你也想得道成仙嗎?”這種口氣,確實是仙人看待道士的感覺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既然做了道士,多少都是向往仙人的,如果能夠成仙,那是再好不過了。”
薛父微笑著說道:“呂先生幼年顛沛流離,童年安逸自在,青年上下求索,中年碌碌無為,不惑之后,方能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得證大道。所以不必著急,成仙要靠機緣,你的機緣還沒有到。”
這一番話并沒有明說怎么成仙,可是呂先生的面色卻越來越蒼白了。
呂先生回過頭來,向我小聲的說道:“幼年顛沛流離,指的是我小時候做乞丐的事。童年安逸自在,指的是我被師父帶到道館里面。青年上下求索,指的是我為了找到師父上下奔走,以及想方設法的救師兄。至于中年碌碌無為,嘿嘿,我在遇見你之前,可不是碌碌無為嗎?至于最后的得證大道,我卻不明白了。”
我低聲嘆道:“這人很厲害啊,把你這一輩子都打聽到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對方一出現(xiàn),就給我一種感覺,他的本事,在我之上,就算不是神仙,我也奈何不了他了。”
我們兩個小聲的嘀嘀咕咕,而薛倩卻沒有閑著。他正在不停地提出問題,一邊問,一邊看薛阿姨的臉色。薛倩問的問題,大多是薛父生前的事跡,涉及到不少的**,甚至有某年某月,說過的某一句話。
可是薛父的回答,絲毫不錯。似乎這些確實是他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一樣。
這一下,我們?nèi)齻€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除了承認他的身份,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呂先生思索了一會,終于拋出來一個虛弱的問題:“你既然已經(jīng)成仙,為什么還要回來?”
薛父微笑道:“因為我還有塵緣未了,所以來人間度過余下的時光,等時辰一到,自然就走了。”
這一下,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至于我們要求他展示一下神術,他卻不肯了,一個勁的推辭:成仙之人,心如止水,種種幻術,障人耳目,嘩眾取寵,仙人不屑為之。
我有些喪氣的坐在沙發(fā)上,我們幾個人費盡心機的盤問了一圈,結果什么也沒有問出來,之前的疑惑沒有打消半點,薛父的身份,仍然是一個謎。
薛阿姨站起身來,臉上有些得意的看著我們幾個,她向薛父說道:“以后你別走啦,就留在家里面吧。”
薛父點點頭,說道:“不走了,我還要再陪你幾十年。”
隨后,兩個人進了廚房,開始動手做飯,我偷偷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配合默契,真的像是打算要過一輩子一樣。
薛倩問我們:“這下怎么辦?”
呂先生搖搖頭:“時間長了,總會露出馬腳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們再觀察他兩天。”360搜索.空亡屋更新快
過了一會,飯已經(jīng)做好了,我們開始圍在桌子跟前吃飯。飯桌上,薛阿姨和薛父一直計劃著如何再置辦一些產(chǎn)業(yè),將來的日子怎么過。而我們?nèi)齻€則一言不發(fā),都在心里面暗暗地揣摩這個人。
過了一會,薛倩忽然說道:“這么說來,其實當年陰鬼婆沒有殺你了?”
薛父點點頭,說道:“我逃出來了,而且得到了一些機緣,終于成仙了。”
薛倩又問:“那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當年的那個嗎?”實際上薛倩的意思很明顯了:我和母親每年去給你上墳,你的墳墓從來沒有動過,我倒不相信時隔二十年,你的身體完好無損,會從墳墓里面再鉆出來。
薛父微笑著看了看他,說道:“我既然已經(jīng)成仙,那遺蛻也就沒有什么用了。臭皮囊一具,恐怕早就化作枯骨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身體,說道:“我現(xiàn)在的身體,只不過是仙術幻化而成的,純屬障眼法。將來塵緣一了,自然就化作一股青煙,不見了。”
薛阿姨打了他一下,說道:“一家人剛剛團圓,怎么又說這種話?什么一股青煙,聽起來真是喪氣。”
薛父則賠笑道:“好好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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