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說完這句話，伏低著身子在門外等候了一會兒，可養心殿里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歡試著又喚了兩聲，細細的聽著里頭。
    最后無奈的嘆了口氣，正準備站直身子，老老實實的受在外頭。
    嘎吱一聲。
    門突然打開了。
    李歡一驚，看了過去，急忙的伏低身子，“陛下……”
    夜墨寒邁出門檻，定定的看著前方，毫不猶豫的邁步往前走。
    李歡回過神來，急忙的跟了出去。
    夜墨寒沒有坐轎攆，反倒是一路走到了坤鸞宮，一路的暖風已經讓夜墨寒冷靜了下來。
    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燈火通明的坤鸞宮，正準備邁步走進去。
    就聽見了屋子里頭傳出來的細細碎碎的議論聲。
    “娘娘，怎么這段日子總念叨著昔兒呢？！”
    夜昔苑是金水那孩子的姓名。
    聽說是戴王妃被親自給取的名字，戴王向來不敢不聽戴王妃的，這名字也就這般定了下來。
    蕭月瑤起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覺得詫異。
    后來也就慢慢的想明白了。
    戴王妃沒有兒女，可戴王后院伺候的人可不少，總免不了有懷上的。
    說是個不會心疼人的主，就算后院伺候的女人懷孕了，也是不管不顧照樣玩弄。
    這能留下來的孩子自然幾乎就沒有，不過也好在有命大的。
    這有孩子的和沒孩子的終究沒法比。
    那有了孩子的通房，這氣焰也就囂張的些。
    戴王妃明里暗里估計也聽了不少，那有孩子的通房在在丫鬟面前嚼舌根。
    說她無子無女這事。
    蕭月瑤細想，又叫人留意戴王府的動靜。
    就看出來了戴王妃的心思。
    戴王妃這是想把金水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呢。
    因此，蕭月瑤也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這孩子到底過得如何，她總想去看看的，不然這心里總是放心不下。
    “嗯，本宮想去看看那孩子，過得如何了。”
    綠春回想著這幾天的大雨，有些擔心的道，“娘娘，這幾天的天氣可不大好，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陛下未必會讓您出宮。”
    蕭月瑤細想夜墨寒近些日子來總是擔心她外出受凍，覺得很大概率是出不去了。
    蕭月瑤嘆了口氣，感嘆的道，“本宮在宮里待得煩悶，也想著沾沾孩子氣，瞧瞧孩子那純潔的面孔，都說孩子是這凡間的天使。”
    蕭月瑤說著說著，手又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
    曾經她也有這么一個天使，與她心連心的生活著。
    綠春瞧著蕭月瑤的神情，知道蕭月瑤這會兒定然是又想起了那個孩子。
    綠春心疼她家娘娘，她很快平復自己的情緒，上前開慰了幾句。
    “娘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和陛下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到時候，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到時候娘娘您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被孩子的哭鬧聲煩得不行，到時候可就不會那么說了。”
    被綠春這么一打趣，蕭月瑤也禁不住的笑出聲，屋子里頭的氣氛也就沒那么壓抑了。
    蕭月瑤嬌看了綠春一眼，“胡說，本宮可不是這種人，再說了，本宮也不是什么母豬，一生能生一窩豬崽。”
    綠春聞言，忙忙打住蕭月瑤的話，“娘娘又胡說了，娘娘生的怎么可能是什么豬崽，那可是龍胎，龍胎！”
    綠春對于這個稱呼，總是著急的。
    蕭月瑤卻是不大在意，搖頭晃腦的附和著，就把這事翻頁了。
    夜墨寒站在門外，站在屋檐下的陰影里，隔著一道門把里頭的剛剛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李歡站在夜墨寒的身后，瞧著屋子里頭的暗，又瞧著外頭的暗。
    瞧著里頭的熱鬧，又瞧著外頭的壓抑。
    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貴妃娘娘不知道自己身體再難懷孕，可是陛下知道啊。
    而恰恰是夜墨寒知道，夜墨寒也更知道蕭月瑤是如此期盼著與他有一個孩子。
    他的心也更加的無力和悲涼。
    李歡瞧著夜墨寒的神色，這會兒在一旁伺候著，也不敢出聲說什么。
    夜墨寒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攥緊，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推門而入。
    屋子里頭的人聽到動靜迅速的回過頭，蕭月瑤她們顯然沒有想到夜墨寒會突然進來。
    蕭月瑤她們上一秒還在聊距失去上一個孩子這么長時間了，薛常也說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但是遲遲沒有懷孕的事。
    蕭月瑤對于此，不可能不擔心。
    可她這份憂慮，卻是不想讓夜墨寒知道。
    蕭月瑤忙停下了議論，站了起來迎了過來，“坤鸞宮的這幾個丫頭可真是越來越懶怠了。陛下來了，怎么也不見她們來通報一聲。”
    蕭月瑤莫名的有些心虛，她總擔心夜墨寒會聽到她剛剛的話。
    夜墨寒一眼就看穿了蕭月瑤所想，“是朕不讓的，朕剛來，急著見你，就沒讓她們通報了。”
    蕭月瑤聞言，也才漸漸的松了一口氣。
    夜墨寒直接在塌上落座，伸出手。
    蕭月瑤見著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放進了夜墨寒的手里。
    夜墨寒輕輕一拉，就把蕭月瑤拉到了他的跟前來。
    夜墨寒輕輕的撫摸著她的手，這才滿意的道，“嗯，暖過來了。”
    雖說現下夜墨寒依舊是冷著一張臉，可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蕭月瑤還是瞧出來了，夜墨寒這會兒心情不錯。
    而李歡也看出來了，陛下這會兒因為貴妃娘娘手不冷，心情好了不少。
    李歡在心里默默的感嘆。
    就這？
    就能讓陛下心情好了？
    他伺候陛下這么多年了，實在是沒想到讓陛下的心情會這么容易就變好了？
    蕭月瑤見著夜墨寒心情不錯，一抓著機會就急忙的開口。
    “陛下……臣妾瞧著這天天待在宮里實在煩悶得很，就想起出去看看金水那孩子，她被送出宮許久了，戴王妃可不是個良善的性子，臣妾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想著能不能……出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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