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無緣無故的,許緣凡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抽了下鼻子,轉過身看著平臺外一望無際的夜幕遠山和星星點點的燈光。
心里很想很想裴昭華。
想跟她肩并肩站著吹夜風。
身后突然傳來一句不情不愿的話:
“你跳舞還不錯。”
許緣凡:“……”
她轉過臉,有點無語,也有些調皮地勾唇笑了下道:“謝謝,所有教過我跳舞的老師都說,許緣凡是帶著天賦出生的。”
這其實是大家夸她父母的話。
此時講出來,卻像帶著一種年少輕狂得意氣。
很拽,也很帥,徐慢慢下意識想給她鼓掌。
又被旁邊的南子琦一把按住動作。
她們繼續裝空氣。
“那你現在還是那么討厭我嗎,”許緣凡望著葉寄云,認真地說,“我們很可能會組成一個團隊,你如果討厭我,我們兩個都會有麻煩。因為你連面子上的和睦融洽都裝不出來。”
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葉寄云的臉色像掛了彩燈,轉了又轉。靜半晌,她冷著臉,很不甘心地說了句:“確實。”
徐慢慢在旁暗暗咂舌。
心里嘀咕,葉寄云這種為人處世是怎么在海外生存的?難道是語言沒學好,所以說不出什么臺本以外的話?
而且她一開始就是前輩了,海外格外在乎前后輩的關系、
前輩只需要端著架子微微笑就好。
“你這樣把心情寫在臉上的性格,出道的那幾年竟然一直是朝氣開朗的……看來,你和以前的隊員們真的關系很好,你們曾是個很開心的團。”許緣凡緩緩地感嘆了句。
夜風吹過,卷起平臺上幾片斷枝枯葉,拂落在地上有細微清脆的沙沙聲。
薄薄的云翳飄到旁邊,從里隱約能看見一個月亮的光影。
葉寄云沒有說話,半晌才微微偏過臉去,竟為她這句話勾得有些淚意。
“未來的兩年,多多指教。”許緣凡說,“你以前的隊員肯定都在偷偷給你投票,希望你一直走花路。”
葉寄云突然撲哧一笑:“怎么可能呢,她們笨得要命又不太懂中文。能找到對的播放平臺就謝天謝地了。”
“……”
多么好的煽情氣氛,就這樣消失了。
許緣凡沉默三秒,真情實感地問了句:“你以前接受過那么多采訪,都是在背稿子嗎?”
“當然,”葉寄云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誰接受采訪不背稿子?”
許緣凡又問:“那遇到現場提問怎么辦。”
葉寄云聞言微揚下頜,面上流露出幾分傲然神情:“當然是我的經紀人替我回答啊。”
許緣凡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只好點點頭:“……很對,以后一定也要這樣。”
—
許緣凡回到宿舍,換了身睡衣后摸出手機。
驚喜地看見收到了很多條未讀消息。
前面只是裴昭華在詢問她的一些日常,隔了一段時間后,結尾那句話在問她:
[你要舒坤賢的聯系方式做什么?]
許緣凡渾身一頓,臉上放松的笑意也僵住。
完全沒想到,那么快就會被發現。
她趕緊去問朱潔:[姐,昭昭是跟你問過我最近在干什么嗎?]
等了幾秒。
朱潔基本上都是秒回:[問過。]
言簡意賅的詞句。
許緣凡擰著眉,嘴巴里忍不住碎碎念叨:要死了要死了……
真沒想到會暴露得那么早。
以前,裴昭華根本不會管她跟朱潔提了什么要求。只有發生了什么非常大的事情,朱潔處理不了才會轉達給裴昭華。
當然,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生過朱潔處理不了的事情。
許緣凡硬著頭皮給裴昭華發消息:
[是這樣的,我在節目組里交到了一個朋友,她很想換個靠譜的經紀人。我正好想起來姐姐以前說過的舒坤賢,所以幫她一個忙啦。]
現在合同還沒有簽上,明天就能簽上了。
在此之前,還得盡量藏一藏。至于這個炸彈爆炸后的威力,她完全不敢去想象。
總之,先活到那一天再說。
朱潔又來了消息:[對了,你姐姐知道你要了全套高中教材,她很好奇你想干什么。]
許緣凡:“……”
她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整個人呈“大”字狀態平躺在床上,假裝自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裴昭華那么聰明,把這兩條線索放在一起,完全可以在一瞬間推導出她的目的。許緣凡從來不記得有哪件事情,自己是可以從頭到尾真正瞞住她的。
根本不敢面對明天。
—
隔天,許緣凡順利在經濟合同上簽了字,并跟舒坤賢有了初步的交流和了解。她表面鎮定自若,內心卻像家有悍妻卻在出軌似的忐忑害怕。
越往后的公演舞臺越熱鬧。這次收尾,節目組大手筆空運了無數鮮花裝飾玻璃道路,來了個真正的花路。
許緣凡穿上最后公演舞臺的服裝,站在鏡子前整理裙擺,目光有些飄忽。她總有種預感,下了這個舞臺,自己的生命即將危在旦夕……
“你是太緊張了,沒休息好嗎?”徐慢慢捏了把她的臉,“瞧你這小臉白的。”
“沒事,我只是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魔鬼的氣息。”許緣凡有氣無力道
徐慢慢滿臉不解:“什么?”
許緣凡心想,今天姐姐多半會來抓她。
同時。
舞臺的觀眾區空蕩蕩的,先進來的一批是坐在最前排的觀眾。
“程梅什么意思?”裴昭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她不是說這個點錄制結束嗎?這不是剛剛開始。”
“可能是我記錯時間了,”紀沁對這種選秀綜藝的錄制很感興趣,目光到處飄看,“不過既然你首秀都來了,結尾的這場當然也要看,才算有始有終。”
被帶到靠近舞臺最近的應援區坐下。
裴昭華瞥了眼擅作主張的紀沁,倒也沒有拒絕。反正她今天戴著口罩且衣著打扮低調,光線又暗,不怕會被人認出來添麻煩。
只是,沒想到紀沁還拿來了應援的牌子。她一手舉燈牌一手揮舞熒光棒的樣子,顯得格外積極。
裴昭華盯著這個假公濟私的經紀人:“你那么喜歡看這種表演?這樣舉著牌子有什么樂趣嗎。”
紀沁隨口解釋道:“這叫應援,要有共同參與舞臺的氣氛。看著年輕妹妹們穿著漂亮的衣服跳舞,不會很放松嗎?至于樂趣……當然是看臉看胸看大腿。”
裴昭華:“……”
紀沁一邊觀察打光和舞臺細節,一邊認真說:“你總不能指望每個人的放松樂趣都是看高貴優雅的芭蕾舞吧。”
裴昭華嘆了口氣。
其他的觀眾也逐漸分批入場,一大群人,很快便熱鬧起來。許緣凡的粉絲有男有女,比例差得不大,基本都拿著跟紀沁一樣的應援用品。
至少也會拿兩根熒光棒。
只有裴昭華,雙手抱臂坐著。硬生生在這滿場的熱鬧興奮中坐得像在肅靜會議。
等了半個小時不到,終于正式開始。
開場是所有女孩子的集合走秀。舞臺燈光流轉,打在女孩子閃亮的裙擺上,身影不動也在搖曳。
每個女孩走近舞臺,都會帶起一片喊叫她們名字的應援聲。聲音或大或小,多少也代表著真實的人氣。
裴昭華眼神不動,依舊坐姿筆挺地看著。
只是周圍時不時的尖叫讓她微微蹙眉,無法習慣這種文化。光映到她身上,投到座位下的影子是模糊晃動的。
身后有男生男生剛尖叫完,忽然道:
“老哥,你怎么舉著許緣凡的牌子,在這兒喊徐慢慢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哥們,實在她今天穿得太帶勁了我忍不住,你看這童顏□□啊我靠絕了。”
“她臉像未成年,胸還那么大……確實極品……”
聽著這些話。
裴昭華臉色又暗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