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抵達(dá)南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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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海上的日子由于單純顯得過得很快，斗轉(zhuǎn)星移間，已是三月有余，船隊終于抵達(dá)了目的，據(jù)后來介紹，叫做朱安港，是南鮫曾經(jīng)的首都，現(xiàn)在的第二大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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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下船時，心中滿是驚奇，這時節(jié)在大周正是乍暖還寒，可這里也許是極南之故，一派暖意，草木蒼翠，有如初夏，太陽照在半邊身上，單衣都有些穿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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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港口未入幾步，就是街市，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貨品，滿街行人亦各式各樣，有高鼻深目的胡人、頭上束奇怪發(fā)髻的倭人、包著頭巾面紗的女子，倒是南鮫本國的居民黑發(fā)黑眼，與周人更相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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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街市入口處懸掛藍(lán)白相間的旗幟，在風(fēng)里招搖，萬素飛辨認(rèn)幾次，看清那上面是半人半魚的動物，大約像中原的龍鳳一樣，是這個國家所崇信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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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喲，這位是萬副使吧，這邊請”，一聲熱絡(luò)的招呼打斷她的思緒，低頭一看，是個高胖的老頭，頭發(fā)花白了，拿一根木手杖，眼神里透著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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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水先生嗎？”，萬素飛忙也點(diǎn)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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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早前她擔(dān)心的兩個問題，一個是語言不通，一個是不好與這邊的官方搭上線，也就難以達(dá)到國家間通商的目的，通過這個人都可以解決。  用陸濤的原話來介紹，“你不用擔(dān)心，那邊我認(rèn)得一個人——南鮫的名字難記。  我們私下都喚他‘水鬼’，你叫聲‘水先生’好了——這人是個狠腳色，能說七八種番話，在那邊黑白兩道都搭得上，當(dāng)初我火炮還是經(jīng)他買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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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頭兒見了禮，將煙桿在船舷上磕了磕，“此國這兩天正有大事。  官府上頭顧不上，不過地面這里老夫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了。  你們?nèi)[擺貨，試試水，改天給貿(mào)易司補(bǔ)個折子，老夫再引你們見見這里的國主，要談什么就隨你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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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忙道謝，許諾重酬，客套幾句。  又忍不住問，“是什么大事？若是出兵打仗什么的，可不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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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是不是，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是選嗣的大典”，水鬼移動起來，一邊督察著船上的人搬貨，一邊絮絮道。  “聽說你們東州，皇子一旦出生，生于深宮之中，長于****之手，錦衣玉食，不知疾苦。  而立儲更是按序齒先后，只要居長，也不管那賢愚不肖，將來都能繼承大統(tǒng)。  如此，幾代之后，皇室豈能不腐敗奢靡？這里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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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話未說完，突然有水手跟頭把式地跑來，“先生！先生！那邊生意開、開、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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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開張了是好事，你急什么？”，萬素飛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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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一開張就打、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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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啊”。  萬素飛訝異一聲。  水老頭也顧不得閑聊，都忙隨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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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到了。  只見一溜朱紅的傘蓋下，兩個胖男子在那指手畫腳，雞同鴨講，各個憋得臉紅脖子粗，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看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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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認(rèn)得，其中一個是船隊里所帶地商人，外號“王不賠”的，另一個紅臉漢不認(rèn)得，想必買貨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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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大人！”，那王不賠見到她，好像終于找到個說理的地方，撲過來吐沫亂飛地道，“大人你看，說好一個錢一匹的緞子，給了錢，硬往車上搬十匹！這不是明搶嘛！小民也做過幾年生意，哪里見過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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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邊王不賠苦訴，那邊紅臉漢似乎也激憤異常，大聲喊著什么萬素飛聽不懂的話，紅臉都漲成醬紫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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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正迷惑，后面跟著的水鬼卻大笑起來，拍著那人肩膀說了幾句，拿一個錢，又轉(zhuǎn)向王不賠道，“他給你看地可是這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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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是”，王不賠仔細(xì)辨認(rèn)一下，確定道。  萬素飛也就勢探頭去看，只見是比周國通寶錢略大的一個銀元，上有草木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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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他后來付給你的，可是這種？”，水鬼又拿一個錢，比對問道，與前個式樣相仿，只是上面的花紋換成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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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錯”，王不賠氣鼓鼓地補(bǔ)了一句，“小人掂量一下，分明是一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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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頭兒大笑一陣，不緊不慢地開始解釋，“這南鮫國與你們那里不同，銀元共分五種，卻不是按重量，而是按紋樣，最上一等是有鮫人紋樣，二等是山水，三等人物，再次走獸，最下等才是草木的。  你許他一個草木錢一匹，他自然以為一個走獸錢能得十匹了，這不妨，你只跟他要先前那種，你既得利，他也不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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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略頓一頓，他又嘆道，“你這匹緞，本來可以討上五個草木錢，你才討一個，他以為賺了，自然歡喜多買。  也怪你著急開市，也不待我前來，如今你既然應(yīng)下，我也幫不得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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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一番話說的一眾人恍然大悟，又顯示了老頭的重要，周圍商人忙順桿爬上，紛紛道“請水先生指教”，王不賠則聽得滿面羞愧，又可惜了開低了那四個錢，咬牙切齒地一邊裝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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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一會工夫，整個街市熱鬧起來，所謂物以稀為貴，因?yàn)閬淼牡胤竭h(yuǎn)，大周許多東西都是這邊沒見過地，就更加引人矚目。  商人們學(xué)了乖，凡賣東西，只要草木的銀元，一點(diǎn)貨物能換白花花的一堆，有時看到稀罕物要買，則力圖用自己的貨物去換，于是兩頭都覺得自己得了新奇貨物，歡天喜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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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人一多起來，水鬼也顧不上所有的翻譯，大部分商人開始雞同鴨講地跟客人交易，好在手指是各國通用，全伸出去是五，握了拳是零，要說二十就翻來覆去四次，也有遲鈍不懂地，怎么比劃都不明白，竟然有人將鞋襪也脫了，算上腳趾來演示，惹來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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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看這情景，也覺得是難得的成功，暗中留意一會自己這邊什么貨物賣的最好，又探頭探腦尋摸其他國家的新鮮玩意，笑嘻嘻的像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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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突然，她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趁水鬼回頭喝口水的的空當(dāng)，前去道，“水先生見多識廣，可否知道這種玉的來歷，是否是南鮫的物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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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話時，她手上拿出頸間玉墜，母親在世時，常常坐在海邊向南凝望，因此她懷疑她是來自海外地極南之地，可世界之大，也不能確定就是這個南鮫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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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看到老頭地眼睛驟然一瞇，心里不由一跳，以為就要知道答案了，但可惜的是，很快失望下去，他只是淡淡掃一眼，道，“這東西哪里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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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娘留給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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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知道，沒見過”，老頭放下水壺，又參與到激烈的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中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