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凝在影視圈摸爬滾打,從業(yè)多年,歷經(jīng)各種SB甲方,制片,以及神經(jīng)病導(dǎo)演和劇組,面臨過多年網(wǎng)友私信辱罵......
經(jīng)過這些,一路走來,她覺得自己堪比唐僧取經(jīng),人已經(jīng)修煉成仙,成功從一個入行時天天想炸劇組的新人變成了一個情緒穩(wěn)定的好演員。
但遇到了一群二年級的小朋友,給他們代課以后,唐晚凝的世界觀崩塌了。
想死,就是想死。
這跟唐僧跑到西天拿了經(jīng)書結(jié)果落水搞丟了一樣。
什么耐心,什么修養(yǎng),什么女明星......
沒啦!全沒啦!
她唐晚凝今天就是要發(fā)瘋!發(fā)大瘋!!!
“跑,你們接著跑。”唐晚凝站在教室的小講臺前,眼睜睜看著三倆小孩圍著講臺在玩老鷹捉小雞。
她手上的課本明明正在講小雞找媽媽的故事。
現(xiàn)在的小孩,究竟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有沒有一點良知,有沒有!!
唐晚凝滿肚子火,轉(zhuǎn)頭看了眼夏芷言。
夏芷言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但她作為助教,拎了個木頭小板凳,安靜地坐在一邊,像一尊不會說話的菩薩雕像,任由小孩好奇地擺弄著她的長發(fā)。
玩頭發(fā)的小孩好似上癮了,又或者進入到了一種‘扮家家’模式,冷不丁地對著夏芷言說:“老師,我可以給你編辮子嗎?”
夏芷言:“......”
她無力地講:“崽啊,我們在上課呢。”
小孩茫然地眨了眨眼:“在上課嗎?”
環(huán)顧四周后,又奶聲奶氣地說:“可是老師,沒有人在聽課呢。”
她童言無忌,但言語好似一把尖刀,狠狠扎進了夏芷言和唐晚凝的胸口。
兩個女演員的臉上都默契地露出了幾分絕望。
【你們倆把我笑死要拿什么還啊?!】
【唐晚凝想象中的夏芷言:帶娃高手。現(xiàn)實里的夏芷言:放養(yǎng)高手。】
【幼師在讀來看這個一邊笑一邊為自己的未來生活擔憂.doge】
正當唐晚凝和夏芷言無措于要如何度過接下來的課堂時間的時候,教室那斑駁且材質(zhì)過時的木門被敲響了。門根本沒關(guān),來人站在那入口處,身姿明顯。
唐晚凝大喊:“南南!!!”
要不是當這鏡頭,唐晚凝真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著江南溪撲過來。
“你們下課了?”
江南溪搖頭:“沒呢晚凝姐。”
她輕笑:“上課時間都是一樣的,哪里會提前下課?”
唐晚凝的腦子不知道想到哪了,頓時對著江南溪露出一副‘好,我知道了,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你們的學生也都跑完了?”唐晚凝抬手拍了拍江南溪的肩膀,大有共患難的心情,“辛苦了,辛苦了。”
江南溪看了眼唐晚凝搭在自己肩頭的上,忍著心里的不舒服,面色不變,對著唐晚凝笑著說:“剛跑完。”
“小孩跑了個200m已經(jīng)快不行了,現(xiàn)在正在自由活動呢。”
唐晚凝:“......?”
她茫然:“什么意思?你是說你們體育課已經(jīng)上完了?”
“阮秋池在帶著他們玩游戲。”江南溪解釋,“節(jié)目組說你們這邊情況不太好,我過來看看。”
夏芷言現(xiàn)在多少有點尷尬,被自家小姑娘撞見這么狼狽的一面,想站起來起身打個招呼,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意外被小孩綁在了椅子上。
小孩做這事是無心的,完全沒意識到,現(xiàn)在見到這癥狀,嚇了一跳,趕緊想要伸出小手給夏芷言解開。但她一個小布丁,拿筷子都拿不熟悉,哪里弄得開?越是努力去解,頭發(fā)越是打成結(jié)。
“小朋友,姐姐來幫忙可以嗎?”江南溪注意到這情況,徑直略過唐晚凝,從講臺邊走過,來到夏芷言所在的地方,單膝跪地,溫聲說。
唐晚凝注意到,江南溪跟小孩說話的聲音也和平日里不一樣。
要怎么形容呢?
平日里江南溪的聲音便是人如其名的,像水一樣,潺潺不斷流過。沒有威脅感,也不會讓人覺得壓迫,只是靜靜地,透著溫和的安全。
現(xiàn)在對著小孩子講話時,江南溪的聲音就軟了許多,甜了許多。
簡單來說,就是夾了起來。
偏偏小孩也吃這套。
“對不起。”玩夏芷言頭發(fā)的小姑娘抽抽噎噎,鼻涕泡噗地一下爆開。
江南溪往兜里拿出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又揉成一小團放回自己的兜里。
“沒事啦,看姐姐給你變魔法,馬上就可以解開哦。”
她說完,看了眼夏芷言。
“姐,疼的話就說。”
夏芷言心情有點微妙,她回:“我沒那么嬌氣。”
江南溪想,她知道。
只是她怕她疼。
夏芷言今天的頭發(fā)是刻意吹卷過的,卷發(fā)打結(jié)在一起,就跟卷毛小狗的毛全都混成一團一樣,硬開是很難開的。
于是江南溪保持著姿勢,神情認真,抬手攥著夏芷言那出問題的頭發(fā)的上方,固定住發(fā)絲,免得它們因為下方一被拽動就牽連頭皮發(fā)疼。另外一只手,指尖靈巧地捋過每一寸發(fā)絲。
對別人擺弄自己頭發(fā)這件事,夏芷言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
發(fā)型師和化妝師每天都像裝飾人偶一樣肆意對著她的面部和頭發(fā)動手。
但像今天這樣,發(fā)絲被另外一個人觸碰,那細若游針的尖端,明明沒有任何末梢神經(jīng)的尖端,卻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肌膚。
從發(fā)絲那一點,往外,再往外,頸部似乎也跟著被碰到了,癢癢的。不回頭也能知道對方的動作是什么。
明明沒有和肌膚真切接觸到,但身體就是會有戰(zhàn)栗的反應(yīng)。這甚至比觸摸還要叫人敏感。就像是一場降落未落的大雨,烏云高懸,你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卻不知曉她到底何時而來。
這種時候是最叫人難以忍耐的。
夏芷言低著頭,未言片語。
時間意外變得漫長。
她看到腳下太陽照過窗欞留下的影子在緩而細微地變換。
過了很久很久,那場雨終于落了下來。
“好了。”江南溪的聲音從背后而來,她從外攏過夏芷言的長發(fā),收緊,抓起,然后指尖穿過,替她兜了兜發(fā)絲,好讓她的卷發(fā)看起來更蓬松。
做這種動作的時候,手背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夏芷言的后頸。
江南溪收手的時候,夏芷言抿了抿唇,用盡全身的理智和力氣才克制自己沒有像貓一樣后仰著身子,叫她再摸摸自己。
這病發(fā)的真不是時候。
夏芷言站起來:“謝啦南南。”
江南溪:“小事。”
她望了眼混亂的教室,問:“上課的事,需要幫忙嗎?”
夏芷言還沒說話,唐晚凝就差沒一個跪滑:“要,可太需要了。”
唐晚凝此刻再回想江南溪剛剛來敲教室門的時刻......
這叫什么?
《某天救星敲響我家教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