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你們完全沒有明白她的犧牲和用意。”
三個人被巫師輪流指著點評。
希瑪先是愣住,然后再次哭得泣不成聲。
塞西爾和時野的臉像是被打了一記耳光,面紅耳赤。
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滯。
巫師的這番話,像一根棍子,把他們全都敲醒了。
大家已經沉溺在悲傷太久,總認為自己是整件事情中的最大受害者,于是抽離不出來。
若他們愿意換位思考,站在洛的立場去看待整件事,并且接納與尊重她的所有決定,那些仇恨與痛苦,自然就會被寬恕之心消融。
這么簡單的道理。
執行起來卻是真的很難。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時野沉默許久后才發聲。
“那天她感應到阿卡巴族人出事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派人過來救援了,可她還是堅持要親自來救你們。洛洛好像早已知道自己會九死一生,在前往的途中,叫我先離開,讓她一人前行……”
事情過了這么久,終于有機會說開了。
塞西爾和希瑪聽著他說的這些,腦袋里已經能想象到當時事發的場景,仿佛現在就能看見女兒那雙堅定的目光。
希瑪捂住嘴巴哽咽。
“那孩子就是這般固執……從來只想到為別人,都沒有替自己想過。一旦做了決定,誰也阻止不了……”
在場能聽明白他們對話的人,鼻尖紛紛泛酸。
連巫師那雙蒼老而睿智的眼眸,也通紅了。
塞西爾終于開口說話。
“我明白了,巫師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站在洛洛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尊重她的決定,并祝福她……雖然,我的心還是很痛,但無法否認洛洛是個非常勇敢的孩子,我為她感到驕傲。”
時野沒有想過自己如此輕易就能得到酉長塞西爾的原諒。
至于希瑪,她雖然一直在哭,什么都沒說,但大家都能看出來,經過巫師的這番提醒,已經讓她轉變了心態。
巫師揮了揮手,對著時野說道。
“你跟我走一趟。”
“好。”
時野不假思索地隨著巫師離開大堂。
剩下來的人都已經沒了吃飯的心思,塞西爾宣布大家解散,帶著希瑪回屋里去平復心情。
*
巫師住的家依舊很神秘。
屋外掛著的貝殼風鈴,在晚風下響起叮鈴鈴的聲音,擾亂著時野的心。
他知道巫師有重要事情交代。
但巫師回到屋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燒熱水,動作慢悠悠的,似乎并不打算開門見山。
這讓時野的心情愈發忐忑。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
“巫師先生請說。”
“我看你還沒開竅的樣子。”
“那我應該怎么做?”
巫師反問他:“你來這里,想做什么?”
時野抿了抿唇,才道:“贖罪。”
“你的謊言在我這里起不了任何作用。”
被揭穿的時野只好沉默。
這瞬間的他,覺得自己來的目的很蠢,實在說不出口。
巫師那雙犀利的眼眸,宛如刀子般刺穿他的心。
時野終于憋不住了。
“我想要下輩子再跟她相遇。”
巫師的手頓了頓。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代替她盡孝道,照顧好酉長和酉長夫人,以及全族人。”
“然后?”
“只要我和她有牽扯,下一世,她或許會為了報答我而與我再度相遇。”
巫師愣了幾秒,忍不住笑了笑。
“沒想到你竟然信這個。”
時野的脖子通紅,忍不住低下頭。
他已經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