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br> 崇禎滿臉奇怪：“什么琉璃作坊？”</br> 朱慈烺指著妹妹手里的那塊玻璃：“父皇，這是兒臣用沙子做出來的琉璃，其實這東西叫玻璃。此物透明如水晶，透光擋風，若是用來做窗戶，是不是特別好用。”</br> 此言一出，乾寧宮的人都震驚了。所有人都以為朱慈烺送給妹妹的是一塊水晶，這么大一塊水晶，四四方方的極是少見。這也難怪朱媺娖一見之下特別喜歡，眾人都把這塊玻璃當成了稀世珍寶。</br> “玻璃，你是說，這是沙子做出來的？”崇禎加倍的莫名其妙，對著女兒一招手，朱媺娖努著嘴，將手里的玻璃遞了過去。</br> 當下，朱慈烺將玻璃的用處，還有冶煉方法都跟眾人說了。這不說不要緊，一說之下，眾人更是驚得呆了。從來沒有人聽說過，沙子居然還能煉成這種透明的東西來。</br> 就連周皇后，都在有些懷疑的看著兒子。心中在想，這兒子會不會又在欺騙眾人。</br> 直到，他就是孫旺財，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東西就跟冶鐵和做瓷器一般，煅燒之后做出來的。</br> 只是令人驚奇的是，為什么做出來的玻璃居然是透明的。</br> 崇禎都忍不住舉起這塊玻璃，對著窗外看了看：“造物之奇，一至于斯。如水晶之難得，居然可以熔爐冶煉出來。”</br> 朱媺娖努了努嘴：“原來是塊不值錢的沙子做的，哥哥盡然誆騙我。”</br> 朱慈烺笑了笑：“這可不是不值錢的沙子，將來所有亭臺樓閣、宮廟殿宇，乃至于黎民百姓之家，他們的窗戶全部換上這種玻璃，則屋內凈明，凍可御寒，亦可擋風了。”</br> 崇禎皇帝猛地明白了：“所以，你去攛掇國丈變賣了家產，就是想與你合伙，做個玻璃作坊？”</br> 朱慈烺點點頭：“正是，父皇，若是推廣得當，每年可是財源滾滾入啊。”</br> 崇禎“嗯”了一聲，然后說道：“朕不同意。”</br> 不同意？</br> 這些輪到朱慈烺大吃一驚了，這么好的事，大賺特賺的行業，崇禎居然不同意：“父皇，這又是為何。”</br> 崇禎背負雙手，將自己的心機寫在了臉上：“太祖有云：若有不務耕種，專事末作者，是為游民，則逮捕之。鹽鐵自來便由朝廷專營，你等私開礦藏，乃是有為國制。且此物如此稀缺，朕豈能開這個先例。”</br> 朱慈烺明白了，崇禎皇帝酸了。</br> 沒錯，傻子都知道，這個玻璃可以說是用暴利來形容。一些尋常至極的東西，沙子、石灰還有純堿，扔進爐子里一煉，出來就是價值不菲的玻璃。</br> 這東西可以說是比鹽鐵利潤還高，鹽鐵需要提煉，各種復雜的工藝。玻璃雖然也需要一定的工藝技術，可相對來說就簡單的多了。</br> 更重要的是，玻璃是純壟斷行業。放眼大明朝，怕也就只有這個逆子掌握著這項神奇的技術。如此巨大的利潤，崇禎怎能不眼紅。</br> 什么太祖有云：若有不務耕種，專事末作者，是為游民，則逮捕之。這些不過是崇禎皇帝的借口，建國之初朱元璋確實為了打壓商業說過這話，可后來發現商業為國家帶來更多的利潤，此事也就作罷。</br> 什么鹽鐵專營，鹽鐵專營是不假，可沒聽說瓷器不允許民間開采的。說白了，這玻璃是類似于瓷器的性質，和鹽鐵根本不沾邊。</br> 崇禎這么說，無非就是想從中分一杯羹而已。</br> 就連周皇后的臉上，都不禁帶了一絲笑意：“萬歲，皇兒賺的錢還不都是一家人的么。你又何必分的這么清楚，臣妾看這事朝廷應該大力支持才對。”</br> 朱媺娖沖著哥哥做了個鬼臉：“父皇和哥哥都是財迷。”</br> 財迷朱慈烺撓了撓頭：“父皇，兒臣想過了。姥爺出錢建作坊。利潤給他一成。兒臣嘛，兒臣留三成好了。剩下的六成，全部上繳國庫如何？”</br> 大概也覺得和兒子搶飯吃是一件很沒品的事，這次依舊背負著雙手，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閃躲的看著窗外：“你一個娃娃家，要這些許錢作甚。既然你姥爺都拿一成，朕給你留一成便是，其余八成收入，全部上繳國庫。”</br> 這，也太黑了吧！</br> 朱慈烺還想狠狠撈一筆錢，繼續做自己的研究呢。比如，開個肥皂廠、再比如改進一下火藥？</br> 不過一成的利潤，其實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了。生怕老爹反悔的朱慈烺，忙不迭的點頭：“兒臣知道了，只是這建廠，還需朝廷支持那么一下下的...”</br> 這個崇禎早就想好了：“西山一直閑置，此處盛產礦砂，往北則有石灰礦藏，在此地建作坊最是合適不過。此事朕會給你們辦妥的，朕還有事，承恩，江南的奏疏不是剛送過來么，雖朕去乾清宮看看。”</br> 其實崇禎是有些尷尬的，他找了個借口，背負著雙手，擺出一副老子的姿態，頭也不回的走了。后面太監王承恩，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了。</br> 朱媺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母后，父皇好虛偽。”</br> 普天之下，敢說崇禎皇帝虛偽的，怕也就這個女兒了。這話朱慈烺自己都不敢說，周皇后卻嘆了口氣，突然心中有些悲涼：“你父皇也實屬無奈，唉，這國庫連年空虛，宮中裁度一再縮減，然還是難以為繼。慈烺若是能幫幫你父皇，自是再好不過。”</br> 崇禎走的時候，朱慈烺清晰的看到，崇禎皇帝外面長袍下的內衣里面，打著幾個補丁。一個皇帝，衣著如此寒酸，任誰都無不動容的。</br> 朱媺娖不再笑了，她和朱慈烺一樣，表情沉重起來。是啊，這個大明朝，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不再為錢發愁呢。</br> 就在這時，慈寧宮居然來人了。</br> 慈寧宮，崇禎皇帝的嫂子，懿安皇后張嫣的寢宮。慈寧宮的宮女，來的乾寧宮，對著周皇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皇后娘娘，懿安皇后有請太子殿下過去一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