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想當個有為明君,可是內閣控制不了。又害怕大臣結黨,可又沒有一個強力人物幫助他彈壓百官,就連東林內部也是紛爭不斷。這個時候看起來很好,實則危機四伏。</br> 現在的崇禎皇帝,迫切的想尋找這么一個人。自從弄死了魏忠賢,崇禎皇帝就自斷臂膀。朝中沒有了制衡東林黨的勢力,著實讓他難受。</br> 其實崇禎早就在后悔了,他后悔的不是弄死魏忠賢,而是弄死魏忠賢之后,應該重新扶持一個親信的。這親信必須夠狠夠辣,能讓百官們聞風喪膽、畏如蛇蝎。</br> 可崇禎找不到這么一個人,自從閹黨倒臺之后,東西廠幾乎成了個擺設。錦衣衛更是成了東林黨的附庸,駱養性身上狼性不足,陰柔有余,是無法鎮得住那幫文官的。</br> 周皇后卻嚇得魂飛魄散:“慈烺,還不快給你父皇認個錯。萬歲,慈烺這孩子年幼不懂事,口無遮攔。念在他還是個孩子的份上,撤去他錦衣衛的職便是。想來這些大逆不道之言都是旁人教的,這孩子天生敦厚,怎么可能有這番忤逆之言。萬歲開恩,饒了慈烺這次吧。”</br> 周皇后怎么能不害怕,朱慈烺是自己的親兒子。又是皇太子,俗話說的好,母憑子貴。若是崇禎一怒之下廢了這個皇太子,她這個皇后自然也會受到牽連。若是被崇禎所棄,深宮寂寥,沒有了皇帝的寵信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br> 誰知崇禎只是頹廢的擺了擺手:“起來吧,朕不是在怪慈烺。朕是在怪自己,都是自己糊涂。這些逆臣,瞞得朕好狠啊。收取商稅,與民爭利。好一個與民爭利!文官人人皆可殺!”</br> 崇禎想利用文官,卻又不相信文官。文官呢,又畏懼這個皇帝,因為他們知道崇禎皇帝多疑的個性。搞得是君臣離心離德,再加上收取商稅那就是動了東林黨的根本利益啊,他們自然要一起瞞著皇帝。</br> 現如今崇禎皇帝知道了,可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他再提出收取商稅,文官集團依舊會再次反對。即便是崇禎以皇權之力勉力維持,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些東林黨官商勾結,肯定也會有辦法對付。</br> 就怕到時候,他們再把商稅攤派到百姓頭上,那還是換湯不換藥。</br> 周皇后驚魂未定的看了兒子一眼,朱慈烺過去扶起母親:“母后,你快起來吧,地上涼。”</br> 崇禎皇帝只感覺眼前一片灰暗,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大明朝。上上下下都已經糜爛至此,到底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文官們,又有幾人是真正忠心,還是說他們都是一群逆臣。</br> “朕累了,擺駕乾清宮吧。朕、朕還有一些奏疏需要處理。”</br> 崇禎拖著疲憊的身體,勉強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還正當壯年,給朱慈烺的印象卻如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br> 是啊,崇禎確實太累了。不夸張的說,面對這么一個爛到根子上的大明王朝,換成朱慈烺的話,也未必比崇禎做的更好。</br> 即便是累了,即便是心如死灰。崇禎還是決定回乾清宮,繼續批閱各地的奏疏。尤其是各地的災害,還有處理那些反賊們的奏報。</br> 遼東又來催餉了,雖說是國丈周奎的八十萬兩紋銀已經入了國庫。馬上就可以送到遼東發放軍餉,可是各部官員對這批銀子都虎視眈眈,各部衙門的日子都不好過。誰都想給自己的部門撈一份,沒錢、擺在崇禎面前最大的問題,還是沒錢兩個字。</br> “父皇,”朱慈烺叫住他:“你不想聽聽兒臣有什么看法么。”</br> 崇禎一愣,適才他著實被氣糊涂了,兒子這么一說,他再次的坐了下來:“你,你說吧,有什么好的辦法朕聽著。”</br> 這次,崇禎皇帝沒有再把朱慈烺當個孩子看待。而是如同聽從臣子匯報工作一般,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想聽朱慈烺有什么獨到見解。</br> “父皇,兒臣既然執掌了錦衣衛,這事就讓兒臣來辦吧。您是皇帝,總不好和臣子們翻臉。這黑鍋兒臣來背,只要父皇的旨意同意,兒臣已經挑了三個最該死的倒霉鬼,先從他們身上下手,敲山震虎。”</br> 以朱慈烺的想法,只要是得到了崇禎的支持,反手他就去弄死陳演、魏藻德和王之心這三個王八蛋。</br> 此時的崇禎皇帝焉得有不同意之理,只見他怒道:“三個怎么夠,敲什么山震什么虎。小家子氣,朕許你特權,所有貪贓枉法官員,該查的查該殺的殺。這些狗東西,居然處處欺瞞與朕,就算是全都殺了都是活該!諸臣誤朕,文臣皆可殺!”</br> 崇禎皇帝義憤填膺,恨不能將滿朝文武屠戮殆盡,這些文官,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部殺了都不解恨,他們欺上瞞下,將一個好好的大明王朝弄得是千瘡百孔。</br> 崇禎壯懷激烈,就連周皇后都聽不下去了:“陛下,你……”</br> 是啊,這也太激烈了。朱慈烺怕的是崇禎不為所動,更怕他壯懷激烈。</br> 為什么,就因為崇禎皇帝太過急功近利。他以為文臣皆可殺,確實這些臣子們都該死。可是就算你把所有的官員都殺了,問題還擺在那兒。單純的濫殺并不能解決問題,崇禎一朝,殺過的臣子還少么。</br> “父皇,這樣不行的。就算你把全天下的貪官都殺了了,問題還擺在那里啊。成祖皇帝給兒臣托過夢,凡事提醒父皇不可急躁,萬事要求一個‘穩’字。您把這些人都殺了,可問題能解決么。就算你換上別的官員,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事情最終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樣子。什么事不能一口吃下一個胖子,要慢慢慢慢來。治大國如烹小鮮,這事萬萬急不得。兒臣覺得敲打一下,先將陳演、魏藻德、王之心殺了,這三人對于文官們無關緊要。一來敲山震虎,讓臣子們知道父皇并不是不知道內情,只是不想事情擴大化。如果誰再敢阻止收取商稅,這三人就是他們的榜樣,父皇以為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