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速速回避!”這句從洪武年間就讓百姓聞風喪膽的話,終于在京城再次的出現。</br> 街道上立刻慌亂了起來,百姓們紛紛避讓閃躲。緊接著,馬蹄聲伴隨著陣陣腳步聲,一隊隊繡春刀、飛魚服的錦衣衛邁著整齊的步伐,打破了紫禁城的寧靜。</br> 錦衣衛辦案就一個字,快。他們來到禮部左侍郎陳演府外的時候,迅速將府邸圍了起來。緊接著,一名千戶帶著人急速的沖了進去。</br> 千戶叫夏德超,不知道他名字的人可能很多。但是提到夏德超祖上的第七代錦衣衛指揮使夏明軒的人不知道的并不多,當年夏明軒跟著成祖皇帝,查出了無數的貪官污吏。在歷代錦衣衛指揮使中,此人的口碑算得上是最好的之一。</br> 錦衣衛是凌駕于律法之上的,一個隸屬于皇帝直轄的隊伍。他們有著極高的權利,逮捕審訊無需任何部門同意。而且錦衣衛辦案,任何部門都不得阻止。這是皇權特許,且擁有先斬后奏職權。</br> 這樣的一支武裝組織,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在明君手里,錦衣衛會成為一支蕩盡天下不平事的忠勇組織。但是到了昏君手里,又往往容易造成一些冤假錯案甚至于一手遮天。</br> 但錦衣衛的權利再大,也不過是皇帝對付臣子的手段而已。沒有了皇帝的支持,錦衣衛也就沒了往日的威風。錦衣衛的人生格言里,沒有是非對錯,只有忠君之事。</br> 效忠君王,是每個錦衣衛的天職。每一任皇帝上臺,都會對錦衣衛進行一次大清洗?;实蹠Q上自己最信任的人,替他執掌錦衣衛搜集各種情報任務。對此,錦衣衛們也是無怨無悔。他們骨子里效忠的,只有皇權一人而已。</br> 陳演特意起了個大早,他喜好喝茶。來自各地甚至番邦進貢的好茶,有的到不了御前,卻能到陳演陳大人的府上。</br> 倒不是說陳演又多高的權勢,他不過是一個禮部左侍郎罷了。而是他有著自己的手段,禮部下轄禮部司、祠部、膳部、主客四司,總有人會曲意逢迎的給他送來不少珍貴名茶。</br> 就連起床的漱口水,陳演用的都是上好的西湖龍井。今日他起床后,家丁早就把準備好的漱口龍井端了上來。</br> 陳演來到了院子,他先是伸了個懶腰。然后長長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這是他從一個老道那里得來的法子。清晨起床,面向東南方,將胸腹中濁氣吐出,深吸一口清氣,有益壽延年之功效。</br> 能不能益壽延年咱不知道,反正這些年來,已經成了陳演的一種習慣。他面向東南方吐納了一番,接過下人遞過來是漱口茶。含在口里漱了一會兒,然后對著空氣噴了出去。</br> 清晨的陽光下,陳演的面前出現一道彩虹。他心滿意足的將茶杯放回了家丁手里的托盤中,整了整自己的朝服,抬頭看了看天。嗯,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br> 用現在的話來說,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br> 可惜,事與愿違。就在陳演想繼續活動一下筋骨的時候,宅們被人猛地撞了開來。力度之大,以至于門栓上的鉚釘都被生生的撞開。還沒等陳演回過神來,一隊衣著華麗的錦衣衛便沖了進來。</br> 錦衣衛身上有三大標配,繡春刀、飛魚服、金令牌,因其掌管刑獄,巡察緝捕之權,令牌一出,誰都不給面子。</br> 千戶夏德超像極了歪嘴里面的戰神,他輕輕從腰間將令牌拿出來:“陳大人,跟我們走一趟吧?!?lt;/br> 很久、已經有很久沒有錦衣衛如此大張旗鼓的行動過了。陳演甚至有一種錯覺,錦衣衛早已是一群退化了獠牙的寵物。見了他們這些官員只會搖尾乞憐的辣雞,可今日,他看到的卻是一群狼,一群齜著獠牙的餓狼。</br> 下一秒,巨大的恐懼開始在陳演心中蔓延。他終于記起,多日前萬歲爺在朝堂上親自下的圣旨,著令皇太子,執掌錦衣衛副指揮使。</br>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這不過是萬歲爺的心血來潮。讓年幼的皇太子歷練一下而已,所謂的副指揮使,不過是個掛名的虛銜。</br>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這早就是萬歲爺布置好的。萬歲想對自己動手,想到這里,冷汗從陳演的額頭上流了下來。m.</br> 他甚至忘了爭辯忘了反抗,夏德超一揮手:“拿下!”</br> 身邊的幾個錦衣衛過去,二話不說將陳演抓住。實際上,他的任何爭辯和反抗都是徒勞。到了錦衣衛手里,只有四個字‘生不如死’。</br> 陳演是朝中的老人,他很清楚錦衣衛的那一套程序。所以他并沒有過多的狡辯,還有,他已經看到身邊的家丁低下了頭。</br> 然后,外面的錦衣衛陸續的沖了進來。他們輕車熟路的沖進了陳演的府宅,將整個陳府的人都押了出來。</br> 家眷們有人開始哭泣,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除了、除了那些被錦衣衛們另行安排在一旁的那幾個人,其中,就包括陳演身邊那個低下頭的家丁。</br> 陳演終于明白,這些被錦衣衛們單獨列出來的一行人,都是出賣自己的人。這些人中有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家仆,也有自己的小妾。而他們手里掌握的東西,足夠自己死上一百次。</br> 恐懼,在陳演的心里繼續蔓延。他開始顫抖,雙腿如篩糠,而錦衣衛們則是面無表情,夏德超輕蔑的看著他:“陳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著陳大人跟我們去詔獄一趟。聽說陳大人喜歡喝茶,我們北鎮撫司的詔獄里,有上好的茶葉?!?lt;/br> 陳演整個人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他哪里還邁的動一步。身子綿軟如面條的他,只好被錦衣衛們架著出了府宅。然后,整個陳府都被貼上了封條。陳府的家人,全部被押了出去。</br> 禮部左侍郎陳演的家被錦衣衛查抄,這就像是一枚炸彈,在京城瞬間蔓延開來。</br> 陳演被架出府門的時候,并沒有圍觀的百姓。因為‘錦衣衛’這三個字,就是恐怖的代名詞,沒有一個百姓敢上前圍觀。百姓們能做的,只是家家閉門閉戶,然后從自家的門縫里,悄悄地關注著外面的一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