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年是大吃一驚,這個小太子太也無法無天了。無端羞辱當朝重臣,這事換誰能受得了。</br> “你、你,你們...”陳大年捂著胸口,氣的上氣不接下氣。</br> 管家柳明達大驚,慌忙過去攙扶著:“侯爺、侯爺,您沒事吧!”</br> 人家是皇太子,別說是打斷你的腿,就算是罵你八輩祖宗,你也得忍著。除非,你去崇禎皇帝那里告狀。</br> 可是,一想到告狀,陳大年心頭又是一驚。</br> 崇禎從來不是那種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昏君,相反,崇禎皇帝最恨的就是那種欺壓良善、橫行霸道之人。</br> 管家柳明達的兒子在外胡作非為,陳大年早已有所耳聞。只是他覺得柳明達這廝對自己還算忠心,將個侯府上上下下打理的還算不錯。平日,對于這個管家兒子的不齒行徑,陳大年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此刻,這小兔崽子自己作死,撞到了皇太子手上,這又怨得了誰。</br> 陳大年將管家一把推開,指著他恨道:“平日我讓你管好你兒子你就是不聽,整日在外給我鬧事。如今闖下這大禍,老夫我是保你不住了?!?lt;/br> 陳大年慫了,哪怕是傳將出去,自己臉面有損。他也不敢再包庇管家柳明達了,畢竟比起皇太子來,一個小小的管家,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br> 失去了侯爺庇佑的柳明達魂飛魄散,他知道要遭:“侯爺、侯爺,救我、救我侯爺!”</br> 陳大年自身都難保,哪里還顧得上你。此時的兩個百戶,二話不說過去架起柳明達,然后一人對陳大年說道:“侯爺,對不住了。下官奉命行事,告辭?!?lt;/br> 說著,兩個百戶架著殺豬一樣鬼叫的柳明達,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忠勇侯府。而陳大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且皇太子還留下話了,不得再收留這父子二人,否則,連你忠勇侯的腿一起打斷。</br> 這是一種巨大的侮辱,一個堂堂的侯爺,別說你個皇太子,就算是崇禎皇帝,也不會這么羞辱臣子的。</br> 幾個府門口的家丁,心有余悸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一名家丁小心翼翼問道:“侯爺,咱們該怎么辦?!?lt;/br> 還能怎么辦,這個時候唯有識時務者為俊杰了。陳大年嘆了口氣,生無可戀的擺擺手:“關上府門,謝絕見客?!?lt;/br> “那、那柳管家父子...他們若是再回來,小、小人該怎么辦?”</br> “轟將出去,自即日起,柳管家不再是我侯府的人。他敢再來,轟出去便是?!?lt;/br> 那家丁慌忙施禮:“是,小人明白了?!?lt;/br> 陳大年很憤怒,同時又很傷心。而家丁們則面色如常,甚至有人內心竊喜。柳管家被趕出侯府,這管家的位置就是空缺,其他家丁就有機會晉升了...</br> 柳明達被拖到朱慈烺跟前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了。因為他的雙腿,早已半路上就被兩個錦衣衛百戶給撅折了。</br> “太子殿下,此人便是那柳介的父親,忠勇侯府管家柳明達。”一名百戶指著地上的那個半死之人說道。</br> 盡管內心有些不忍,朱慈烺還是冷冷的道:“扔到外面去,讓這人和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一道,扔到大街上?!?lt;/br> 百戶一拱手:“是?!?lt;/br> 幾個錦衣衛將柳明達直接從劉記酒樓扔了出去,緊接著聽到外面柳介的慘叫:“爹、爹,你怎么了爹,唉喲,我的腿,我的腿也斷了,爹啊...”</br> 朱慈烺一再告誡自己,莫要一時婦人之仁。為了天下,為了大明。你必須狠,一定要狠!</br> 只有夠狠,才能讓人畏懼。只有夠狠,才能使人聽令與己。如果是盛世,他頂多將這幾個潑皮訓斥一頓,然后送到順天府法辦。</br> 可現在不行,他必須殺一儆百。打斷這幾個潑皮的腿,以儆效尤。</br> 實際上,這是極為有效的。東街幾個潑皮吃霸王餐,被錦衣衛抓住打斷了腿的事,迅速在京城蔓延。</br> 茶樓酒肆、市井小巷,現在都在傳錦衣衛的赫赫威名。還有,聽說是那皇太子親自帶人打斷的。而且,那潑皮背后還有些勢力,其中一個潑皮的爹居然是忠勇侯府的管家。</br> 一個忠勇侯,在北京城百姓們的眼里,就足以是個巨大的官了。而這個忠勇侯府的管家,竟然被錦衣衛們直接闖進了侯府,將管家抓出來一并打斷了腿。</br> 這錦衣衛厲害啊,自從閹黨伏誅,北京城的百姓們,很久沒有感受這種恐怖的氛圍了。</br> 而這幾日,整個北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中,到處都是三三兩兩。身著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們。</br> 這些人來回巡邏,百姓們紛紛避而遠之。而那些各處商鋪,都是乖乖的繳納的商稅。</br> 原本,在京城四處橫行的那些潑皮無賴。似乎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這又讓北京城的市井為之一清。許多百姓也拍手稱快,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害怕錦衣衛橫行跋扈,也有人感激錦衣衛秉公執法。</br> 至少,在如今的市面上,百姓們出行,不會再受人欺負了。</br> 北鎮撫司衙門,朱慈烺坐在衙門公堂上,衙門外面熙熙攘攘,擠滿了人頭。</br> 大概,從錦衣衛建立伊始,就沒有這么熱鬧過。衙門外面,人聲鼎沸,擠滿了前來贖人的家屬。</br> 這些,都是不肯繳納商稅的商戶們,被錦衣衛二話不說帶進了詔獄吃茶。什么時候拿錢來贖人,什么時候放人回去。</br> 而且,三天之后,若是再不來領人,贖金翻倍。</br> 是以,一大早北鎮撫司衙門外面。就擠滿了前來贖人的家屬們,家屬們激動萬分。有人哀求,有人哭嚎。</br> 誰都知道詔獄是個什么地方,進去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在里面待上一天,就多一天活受罪。</br> 實際上,被詔獄關押的商戶老板們并沒有受什么酷刑。有的時候,心理上的刑罰,和酷刑本身有著同等的效果。</br> 錦衣衛們,只是帶著這些商鋪的老板參觀了一下刑訊室。然后,從刑訊室出來的人,個個都嚇掉了魂兒。</br> 現在,如果讓他們說出此生最后悔第一件事是什么,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回答:當初就不應該不交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