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虎賁軍選拔,不能用嚴苛來形容,簡直就是變態。</br> 第一關,百里越野。比四十二公里的馬拉松全程還要長,馬拉松長跑是國際上非常普及的長跑比賽項目,全程距離26英里385碼,折合為42.195公里,也有說法為42.193公里。</br> 馬拉松全程也才八十四里多點,而朱慈烺設置的第一關選拔,全程一百里。而且,這一百里是有限制的。</br> 沒有時間限制,參賽的第一輪,直接淘汰掉一半。也就是說,只要到達終點的一半人,剩下一半全部淘汰。</br> 這第一關,是整個選拔的開胃菜,用朱慈烺的話來說,第一關根本就算是選拔。</br> 加入虎賁軍,這么優厚的條件。而且不限人頭不限職業,甚至不限年齡。整個北京城震動了,但凡是能動彈的,都想參加虎賁軍選拔。</br> 是以,單單是第一批選拔,就來了八千人。而這僅僅是第一批,后面還有幾十批。</br> 展云鵬是個殺豬的,這個時代的豬肉味道并不怎么好吃,膻味太重。有錢人不屑吃,沒錢人吃不起。加上豬與朱諧音,雖說是朝廷不再禁止食用豬肉,然這豬肉的生意并不太好做。</br> 主要是生逢亂世,這吃得起豬肉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br> 于是,展云鵬聽說這朝廷在招募虎賁軍,世襲罔替是什么他不懂,但是賞賜百畝肥田他是知道的。這種好事哪里找去,不去當兵,那不成傻子了么。</br> 展云鵬是第一批報名的,他也來參加了這一輪的考驗。百里奔襲,對展云鵬來說,他感覺無壓力。</br> 令狐云龍是個苦腳力,在東京城替人做些肩挑力抗的活兒。令狐云龍不想來的,他的力氣大,一頓能吃八個饃饃。問題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雖然他給一些富商大賈或者達官顯貴的家里做一些體力活,可這也不是常有的活計。</br> 有時候,沒了買賣難免挨餓。大塊頭的令狐云龍在北京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這種人不在少數。有人跟他說,何不去當兵,令狐云龍嗤之以鼻:軍隊那點口糧,還不夠自己塞牙縫的。</br> 實際上,令狐云龍當過兵。他進了神樞營麾下的守兵營。結果,就是因為自己太能吃,被軍隊除名。當兵太能吃被開除,估計令狐云龍是第一人了。</br> 還好,人家又跟他說,虎賁營不一樣。去了吃穿管夠,軍餉翻倍,重要的,朝廷還會上次你肥田百畝。</br> 對于令狐云龍這個光棍來說,什么肥田百畝不百畝的倒是其次,吃穿管夠這一條就夠了。于是,他和展云鵬一樣,參加了第一批選拔。</br> 朱慈烺年紀輕輕,卻弓馬嫻熟。他帶著身邊的孟樊超,還有幾個東宮衛的人騎著馬,在監視著這次比賽。</br> 令狐云龍一米八五,在大明朝這個時代屬于巨人級別的了。而展云鵬比他更高一些,展云鵬足有一米九。</br> 這次比賽中,他二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扎眼。就連朱慈烺,也不禁注意到了這二人。</br> 規則是朱慈烺欽定的,皇太子制定的規矩,旁人只能遵守。八千余人,在官道上分成數排擺開,沒有人知道什么起跑姿勢最快。人們只是用各自最舒服的一種姿勢,靜等著皇太子的命令。</br> 以火槍為號,朱慈烺拔出腰間湯若望送給自己的那把短火槍,照著天空“砰!”的一聲槍響,眾人嗚嗚渣渣,亡命的飛奔。</br> 開始的時候就狂奔,那是傻子才干的事。百里路的奔跑,節省體力最重要。殺豬的展云鵬并沒有著急,他只是不疾不徐的跟在眾人的身后。</br> 做苦力的令狐云龍更知道節省體力的要訣,二人一開始并不怎么發力。他們要保留體力,留在最后沖刺。</br> “快看嗎,這兩個傻大個,白長了個身板,居然一開始就落在后面。”</br> “就是,這倆人不是想進虎賁營的吧。你看看他們,倆人這是在走么,這么慢。”</br> 旁人的嘲笑,展云鵬和令狐云龍并不理會。二人依舊是不疾不徐,很明顯落在眾人身后一大段距離了。</br> 可是,前面跑的大半的人,在沖刺了一段時間后,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而那些聰明的,一開始并不著急。因為這不是短途賽跑,長跑比的是耐力。一開始就耗盡體力,那是傻子才干的事。</br> 朱慈烺倒是悠閑,他騎著馬跟在眾人身后。看著嗚嗚渣渣五花八門的一群人在前面奔跑,僅僅是跑了不到三里路,前面那些人就開始氣喘吁吁,有人累的躺在地上不肯動彈。再回頭看看,身后的人已經要追上來了,只好一咬牙,爬起身繼續跑。</br> 這次比賽沒有什么特別的考驗,這僅僅是開始。然而,真的是這樣么?</br> 在跑了七八里路的時候,所有人都累趴下了。他們的速度明顯的變慢,甚至,有的人和平常走路速度差不多。</br> 而這個時候,眾人驚訝的發現,在隊伍的前面,有兩個人邁著大步子,依舊是不疾不徐。那是展云鵬和令狐云龍,這二人并不很快的速度,竟然把眾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后。</br> 當然也有身強體壯者,有人開始發力。然后是一群人發力,緊接著,一個兩個、不斷的有人超越展云鵬和令狐云龍。</br> 看著自己被趕超,展云鵬和令狐云龍并不著急,二人還是依照自己的節奏,二人幾乎是同樣的速度在奔跑。</br> 第一關很枯燥,除了奔跑就是奔跑。眾人被這兩個大高個甩開再追上,追上再被甩開。</br> 直到,有人終于發現了其中的訣竅。于是,有人學著展云鵬和令狐云龍,按照自己的節奏,哪怕自己被超越,依舊是不疾不徐。</br> 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前方的道路依舊漫長。在跑了五十里之后,別說是淘汰一半,跟上來的只有這八千人的三分之一。</br> 這讓騎在馬上的朱慈烺很是惱火,不由得罵了句:“廢物!一群廢物!”</br> 五十里,僅僅是跑了一半,人群已經徹底被拉開。這也難怪朱慈烺生氣,跟上來的人數竟然不足三分之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