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是極其不滿的,數次南下,還從未有今日這樣的一無所獲。之前,他們都是一路南下一路洗劫殺戮,搶奪大明百姓的財物牛羊、將婦女壯男俘虜回去做奴隸。</br> 可這次,他們不但一無所獲還在棲鳳山扔下數千具尸體。誰能想的到,對方僅僅是三百明軍。</br> 士氣低下,將士們牢騷滿腹。加上千里的奔襲人困馬乏,誰都想就地休息一下。況且,從來沒有那支明軍敢主動追擊清兵主力的先例。</br> 一直以來,明軍都是待宰的羔羊挨揍的弱雞。他們不過是仗著堅固的城墻和犀利火炮而已,平原決戰,明軍從來都是一潰如沙的。</br> 偏偏皇上這個時候還讓我們撤退,這更是讓清軍怨氣沖天。奈何,清兵的軍令實在嚴苛。再者皇上的命令,誰敢不從。</br> 三軍只好再次啟程,事實再次證明黃臺極是對的。拋開敵對關系,黃臺極確實是個短兵相接的天才戰術指揮家。</br> 盡管此人是大明的死敵,可朱慈烺最煩的就是那些文人惡意貶低黃臺極。他們往往把黃臺極描繪成一個一無是處的智障,雖然是為了宣傳需要,可在戰場上這會害死人的。</br> 承認敵人的優秀并不是一件難事,要學會尊重對手敬畏對手,你才能知恥而后勇的反敗為勝,才能尋找其弱點并且擊潰他。</br> 朱慈烺從來沒有敢小瞧黃臺極,不止是他,清軍中不乏猛將勇將。代善、多爾袞、濟爾哈朗、多鐸、阿濟格、還有漢奸范文程、圖爾格,年青一代有鰲拜、卓布泰、圖賴、遏必隆、揚古利、譚泰等等。</br> 這些人,每個都可以獨當一面。將來,都是大明的死敵。</br> “吁~!”前面追擊的洪承疇等人停了下來,之后朱慈烺的虎賁軍跟上。</br> “殿下您看,清軍騎兵在此駐扎休整過。”洪承疇指著地上散亂的腳印,還有扎營留下的印記。</br> 朱慈烺環顧四周,黃臺極還真是聰明,就連他選擇的這處短暫休整的地方都是位置絕佳。此地地勢開闊且高于其他地方,一旦敵軍來襲他們可以遠遠就能發現,從而做出迅速反應。</br> “展云鵬、令狐云龍,你們怎么看?”朱慈烺問。</br> 坦白說,論起行軍打仗,朱慈烺還真不如他們。讓他欣慰的是,這倆人至少都有軍人之表。</br> 展云鵬和令狐云龍觀察了一下四周,再往前就是山巒眾多的山路了。而接下來繼續追擊的話,很容易遭到黃臺極的伏擊。</br> “殿下,讓咱們虎賁營做先鋒吧。”令狐云龍說道。</br> “你們的意思是,繼續追擊?”一旁的洪承疇都驚呆了。手下總兵白廣恩和王廷臣更是嚇了一跳,他們久與清軍交鋒,知道清軍的厲害。再盲目的追擊,后果不堪設想。</br> 誰知,展云鵬也跟著點點頭:“是的,只是此次追擊讓我們擔任先鋒。”</br> 朱慈烺心里已經沒底,追到這里已經可以了。繼續追擊的話,怕會中了黃臺極的埋伏。可展云鵬和令狐云龍堅持,他沉吟了一下:“虎賁軍做前鋒,繼續追擊!”</br> “殿下,”洪承疇一拱手:“殿下三思,再往前山高林密,若是黃臺極據險設伏,恐為不妥。”</br> 朱慈烺看了眼展云鵬和令狐云龍,只見二人都輕輕點頭,朱慈烺微微一笑:“本宮相信他們,傳令下去,追擊!”</br> 實際上,洪承疇他們的擔心不是多余的。在平緩地帶追擊黃臺極或許可以,可再往前就離著海棠山不遠了。山高林密,若是黃臺極在路上設下伏兵。朱慈烺他們繼續追擊的話,極有可能會被清兵反殺。</br> 但展云鵬和令狐云龍堅持,朱慈烺相信他二人的眼光。當下,他命令三軍,繼續追擊。或許,這才是虎賁營初露鋒芒的時候。</br> 洪承疇等人心驚肉跳,奈何架不住皇太子的堅持。他們只能硬著頭皮追擊,同時,洪承疇故意把戰線拉長,以免被黃臺極設下伏兵圍住。</br> 接下來,才是洪承疇他們大開眼界的時刻。他們從未見過一支如此配合默契的部隊,這支虎賁軍似乎就是天生為了戰爭而準備。他們翻山越嶺,一路沿著清軍撤退的痕跡追擊。</br> 葦子溝,棲鳳山背面。</br> 棲鳳山前面,就是戚家軍阻擊黃臺極的地方,而背面,此時黃臺極也安排了一支奇兵。由穎親王阿達禮率領正紅旗清兵在此設伏,多鐸鑲白旗從中協助,兩旗共計兩千人。</br> 明軍追擊的騎兵絕不對太多,再者棲鳳山這個地方也不適合重兵伏擊。就連這兩千人也擠不開,因為棲鳳山的特殊地形兩千人伏擊實在擠不開,阿達禮只能在此地設置前后中三道伏擊線。</br> 前面第一道是阿達禮帶著的五百人,中間是多鐸的七百人,后面是八百人由多鐸麾下的大將富察·石圖帶領。</br> 阿達禮的目的是,如果有明軍的追兵前來。自己的第一道伏擊圈并不攻擊,而是等明軍進入中間多鐸伏擊圈之后,他和富察石圖的前后伏擊攔住退路,配合多鐸,全殲來犯之敵。m.</br> 這招戰術極為陰損,若是明軍追上來的話,很可能一個都逃不出去。因為到時候阿達禮和石圖把棲鳳山背面山谷前后道路截斷,明軍可真就成了甕中之鱉了。</br> 棲鳳山背面更是險峻,這兩千清兵很可能會讓追擊而來的明軍全軍盡沒。即便是訓練有素的虎賁軍,進了人家的伏擊圈也是回天乏術。</br> 可展云鵬和令狐云龍還是堅持追擊,洪承疇等人一路上是心驚肉跳。他們只能祈求上蒼保佑,沿路并沒有清兵設伏。</br> 而朱慈烺相信他們,他相信展云鵬和令狐云龍的能力。更相信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這支虎賁軍,虎賁軍初出茅廬,急需一戰而揚名天下。</br> 實際上,除了留守錦州城的,跟隨朱慈烺的虎賁軍只帶了八百人。加上洪承疇的一千多人,實際上追擊的明軍也就只有兩千多人。單論人數,和伏擊的清兵旗鼓相當。</br> 可是,戰爭從來都不是以人數多少而定勝負的。到底,朱慈烺能不能破的了阿達禮的伏擊,誰也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