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吃了這血壓上升的要是什么后果,朱慈烺暫時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京城來消息了。</br> 崇禎皇帝的官方表彰,把遼東將士的威猛霸氣,虎賁軍的功勞都夸了個遍。洪承疇功過相抵,戚家軍英雄千古。唯獨,沒有夸朱慈烺。</br> 小孩子嘛,夸得多了容易膨脹。畢竟到現在,崇禎皇帝還是不確定,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兒子,到底是無雙國士還是大明逆子。因為朱慈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在崇禎皇帝看來,總是顯得那么天馬行空不切實際。</br> 不過嘛,關鍵時刻,遇到問題解決不了的時候,崇禎皇帝最后總還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兒子。</br> 比如這次,崇禎皇帝官方的名義一道圣旨把遼東將士一頓夸。識破了黃臺吉的陰謀,保住了關寧錦防線,這個軍事意義重大。</br> 同時,對于戚家軍戰死的將士表示哀悼。輟朝三日,同時安撫陣亡將士的家屬。</br> 可是到后來,讓洪承疇愧疚的是,以至于許多陣亡戚家軍的將士,甚至都找不到他們的家屬。忠魂鐵骨,葬與關外。這些戚家軍將士,無愧于華夏男兒!</br> 這次,崇禎皇帝又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了。盡管采取了一些改革措施,比如收取京城商戶的商稅,陜西那邊的孫傳庭也搞起了打土豪分田地。雖說是差點搞得陜西大亂,但總算是解決了不少財政問題。</br> 可這些改革要想在短時間內見到巨大的成效是不切實際的,雖然京城商稅緩解了國庫壓力。但也僅限于京城三大營的軍費開支,大明朝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br> 曾經,朱慈烺也是夸下過海口。遼東將士的軍餉,一文不欠。既然說出來的話,就得說到做到。不然失去了公信力,誰還肯為朝廷賣力。</br> 問題是,國庫依舊捉襟見肘。這次遼東打了大勝仗,朝廷總得表示一下吧。還有二十三萬明軍來回的奔赴調動,軍餉糧草都是個問題吧。</br> 這不是幾十人幾百人,而是二十多萬的明軍。大軍一動,得耗費多少錢糧。這些,可都得是國庫來支撐。</br> 國庫的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得有地方取啊。對災區不斷的減賦,能收賦稅的地方就那么幾個省。就連富庶的江南,都有些不堪重負了。更別提,其他省份。</br> 沒錢,依舊是擺在大明朝面前最大的絆腳石。有錢就能賑災、有錢就能打仗、有錢就能民安,沒錢只會亂。</br> 原本打算下個月給遼東的軍餉,可能要暫緩一緩了。崇禎皇帝在官方圣旨上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也沒有告知薊遼總督洪承疇。而是悄悄地一封密信,給了兒子朱慈烺。</br> 大概是崇禎皇帝在想,說不定,這個逆子有什么辦法能夠解決呢。這純屬是病急亂投醫,朱慈烺又不是印鈔機,他哪兒來的錢。</br> 不過,朱慈烺看到老爹的密信,登時暴跳如雷差點撕了信。沒錢?當初可是本宮在遼東將士面前信誓旦旦,說往后朝廷絕不會拖欠遼東將士一文軍餉的。</br> 現在,你們說不給就不給了。你們不要臉,本宮還要臉呢。這以后,在遼東誰還敢信本宮。</br> 后面,雖然崇禎皇帝略帶歉意的表示。軍餉僅欠一個月的,次月定會補上。</br> 可這種官方敷衍的文章朱慈烺見的多了,說是次月,還不知是猴年馬月。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后面再次會進入欠餉的死循環。</br> 朱慈烺再也忍耐不住:“記吃不記打,還不夠么!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么。父皇他想干什么,非要眼睜睜的看著大明亡國才安心,非要眼睜睜的看著建奴打進關內,他才算罷么。君無信,如何治天下!”</br> 一個太子,他竟然敢說出這種忤逆不道的話,這可是致命的。而且,朱慈烺這番話是當著很多人的面說的。</br> 這些人,有虎賁營的將領,也有東宮衛的十幾個首領。李巖和宋獻策也在此列,二人早已從山海關來到了錦州前線。</br>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朱慈烺說出這番話,無疑是引起了地震。</br> “殿下...”眾人登時驚恐不已,雖然朱慈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編排皇帝,他就不怕大禍臨頭么。你可是太子啊,僅僅是個太子而已。</br> 太子離著皇位一步之遙沒錯,可就是這一步之遙的下面,也是萬丈深淵。</br> 李巖輕咳一聲:“太子殿下,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眼下之際,還是想想如何安撫遼東的將士吧。若是僅拖一個月的軍餉,我想將士們會理解的。”</br> 眾人紛紛稱是:“是啊是啊殿下,僅一個月而已。下個月軍餉一起發放,將士們不會說什么的。”</br> “之前大半年的軍餉都拖欠過,一個月的軍餉殿下無需放在心上。”</br> 眾人紛紛勸慰著,正如李巖所說,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可朱慈烺不這么想,朝廷的公信力必須維護。既然說了不欠餉那就要說到做到,不然就是自掘墳墓。</br> 著名的塔西佗陷阱,古羅馬時代的歷史學家塔西佗在評價一位羅馬皇帝時所說的話:一旦皇帝成了人們憎恨的對象,他做的好事和壞事就同樣會引起人們對他的厭惡。</br> 看似拖欠了一個月的軍餉是小事,可對于遼東的將士們來說就是大事。當一個朝廷失去公信力時,無論說真話還是假話,做好事還是壞事,都會被認為是說假話、做壞事。</br> 錢錢錢,沒完沒了的又是錢。不止是遼東將士軍餉,他的虎賁軍和東宮衛的軍餉也得解決。之前朱慈烺還在京城抓貪官開商稅拆了東墻補西墻。可在這遼東,哪有貪官可抓?</br> 等等,有!</br> 朱慈烺的眼前一亮,眼前冒出好多小錢錢。對啊,眼前不就放著一塊到嘴邊的大肥肉么。一口吃下它,別說是區區的遼東軍餉,自己還能大撈特撈一筆。</br> 張家口不是有個土財主,正在大發國難財的奸商范永斗么。自己怎么差點把他給忘了,這可是個肥的流油的家伙。</br> 這廝反正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那幾車毒藥都被運到滿清那邊去了。現在,正是拿他開刀的好機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