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的,就是京城突然抓了一百七十多名官員這件事上來看,足以震驚天下的了。</br> 抓這些人的理由,涉及貪腐、受賄、出賣情報,還有就是通敵叛國。這一百七十多名官員,就一個字-殺!</br> 他們的共同點都是,這些官員大多數都是小魚小蝦,官職不大。奇怪的是,崇禎皇帝殺了這一百七十人之后,突然間崔文正和楊洪昌這兩個輔臣就暴斃了。</br> 他們死的極為蹊蹺,一個人死也就罷了。全家跟著暴斃,這是怎么一回事。還有就是,他們的善后事宜是錦衣衛處理的。三法司竟然都沒有過問此案,這就耐人尋味了。</br> 很明顯,這是錦衣衛奉了皇命,將此二人滅門了。</br> 可是這些都僅僅是官員們的猜測,誰敢去質疑皇帝。崇禎皇帝還下旨,厚葬了此二人。只是,對二人遲遲沒有追封謚號,于是加倍的耐人尋味。</br> 但不管怎么樣,京城朝綱為之一震。群臣無不栗栗畏懼,萬歲爺這是喜怒不形于色,辦起人來更是果敢勇絕。兩個內閣輔臣,居然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多半,他們怕是也與張家口晉商范永斗的案子有關聯吧。</br> 于是有些人開始心慌了,尤其是那些官商勾結的官員。試問那些作為商業代表的東林黨人,哪個背后不與商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范永斗的倒臺,使得人心惶惶。</br> 不止是京城,地方官員涉案更廣。單單是范永斗極其同伙的供詞上,地方官員大大小小涉案的,足足有一千六百五十三人之多。</br> 如此龐大的一個商業帝國,遍布各省的票號、錢莊、當鋪、糧店等等,每個地方都得與地方官員打交道。不官商勾結,范永斗的生意怎么可能做得這么大。</br> 遇到比較棘手的案子,身為內閣輔臣的崔文正,會給地方官施壓。然后,范永斗的生意遍布大宋各省。</br> 自天啟年間,后金逐漸崛起,并不斷侵擾明朝邊境,在明清拉鋸戰的過程中,商人們便嗅到了政治的利益氣息。</br> 當時,部分山西商人以張家口為基地往返于關內關外之間,并不斷為后金政權運輸物資和傳遞情報,在他們看來,只要誰付的價錢足夠豐厚,他們就為誰服務,至于什么民族大義對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句空話而已。</br> 后金天命三年,當時,努爾哈赤就特別給在遼寧撫順經商的山西等十六位商人“厚給資費,書七大恨之言,付之遣還”。</br> 這些禍國殃民的奸商,一直在不斷的給滿清輸血。用大明的血,來續滿清的命。然后,滿清再開始攻打大明。</br> 其心可誅!</br> 張家口堡,朱慈烺審訊范永斗的案子依舊在繼續。不過,這次他在讓手下報賬。</br> 幾個筆吏將查出范永斗府宅后的記錄上交給了朱慈烺,然后,這些卷宗留在了李巖這里。此時的李巖和宋獻策,正在宣府幫著朱慈烺整理。</br> “李公子,這范永斗地窖內的白銀有多少來著?”朱慈烺問。</br> 李巖看了看卷宗上的記錄:“共計白銀一千三百六十萬零七百兩,黃金六箱尚在統計中。”</br> 朱慈烺點點頭:“改了它,其余的東西可以不動,這白銀改成三百六十萬兩,回頭告訴我父皇,這三百六十萬兩白銀,業已用作了遼東將士的軍旅之資。本宮,這些錢就不上繳朝廷了。”</br> 此言一出,李巖和宋獻策著實嚇了一大跳。太子,他瘋了吧。這可是足足一千萬兩,侵吞了一千萬兩啊,大明朝兩年半的賦稅收入。</br> 盡管想到朱慈烺會中飽私囊,可誰都沒有想到,朱慈烺竟然這么貪。那可是整整一千萬兩白銀,還不加上那六箱子黃金。</br> “殿下,這怕是有些不妥吧。”連李巖都跟著勸道。</br> 宋獻策更是點點頭:“是啊殿下,一千萬兩可不是小數目。這么多的錢,一旦出事怕不好善后,殿下還是三思而行。”</br> “不,就按本宮的意思辦。范永斗收繳的家產,白銀只有三百六十萬兩。此事不容再議,你們商量著,擬一份名單遞回京城吧。”</br> 朱慈烺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千萬兩的白銀。他竟然都敢私吞,被崇禎皇帝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這可是,赤果果的坑爹貨。</br> 別的不說,大明朝擱哪兒哪兒都用錢。一千萬兩白銀,能解決多少事。一個國家,兩年多的賦稅收入總和,這個逆子居然私吞了?</br> 沒錯,朱慈烺就是私吞了。一千萬兩,他要用這些錢干一件更大的事。如果做成了,大明王朝的財政問題就有可能解決了。</br> 至少目前,崇禎皇帝是被蒙在鼓里的。但同時他又是高興的,且不說遼東軍餉問題解決了,四月份的軍餉不必拖欠。大半年的軍餉,都不需要國庫支撐了。</br> 李巖和宋獻策卻是心驚肉跳,如此明目張膽的欺君,后果可是極其嚴重的。你撈個幾百萬兩,八成崇禎皇帝會念在父子親情的面子上就這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br> 可你朱慈烺膽大包天,竟然中飽私囊了一千萬兩,只把一個零頭繳了上去。這,就有點過分了。</br> 朱慈烺卻絲毫都沒有覺得過分,依舊是優哉游哉:“令狐云龍呢,把他給本宮叫過來。”</br> 一千萬兩多么,并不多。至少在朱慈烺眼里,是這么認為的。這才哪跟哪兒,將來大明富強了,幾億兩白銀就跟鬧著玩似的。</br> 比起自己要干的幾件大事來說,一千萬兩銀子也不好做什么。再加上,手下的虎賁軍還有東宮衛,這可都是一張張吃飯的嘴啊。</br> 雖然虎賁軍待遇優厚,可他們的軍餉糧草并不在朝廷的編制之內。朱慈烺就地自籌,他能去那兒籌。單單一個西山玻璃廠實在是杯水車薪,不撈點錢這日子怎么過。</br> 實際上,崇禎皇帝也知道朱慈烺肯定中飽私囊了。但是如果讓別的官員查這起案子,他們一樣會貪污克扣。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全盤把查抄范永斗的案子交給兒子。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么。讓兒子貪污了,總比給外人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