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李自成看不透李巖。不過他不在乎，不管你李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既然你來了老子的軍營，那你也和紅娘子一樣，就是老子的俘虜。</br> 沒有別的要求，既然你說你是真心歸順。那好，你就拿出歸順的誠意來。只要你和紅娘子幫助老子拿下羅山縣，我李自成便成全了你們這對亡命鴛鴦。</br> 想歸順，總得付出點代價的。不是你李巖孤身闖營，大口一張想怎樣就怎樣。</br> 李巖點點頭：“好，我會幫助闖王拿下羅山縣。不過，我要先看看紅娘子。”</br> 李自成舉杯：“這個自然沒問題，不過，李公子，拿夏羅山縣，你要多久？”</br> 李巖來的著實突兀，這個時候他來軍營歸順，李自成自然是滿腹疑竇。不管你是否真心，羅山縣才是李自成最想要的。</br> “這個不好說，實不相瞞闖王，想拿下羅山縣并非你們想象的那樣容易。我要先見紅娘子，才能告訴你答案。”</br> 李自成的一名手下忍不住了：“你說什么，我看你就是朝廷派來的細作！”</br> “就是，闖王不要相信他，這李巖早已淪為朝廷鷹犬，他的話萬萬不可相信。”另一名手下也跟著嚷道。</br> “閉嘴！”李自成怒喝一聲：“李公子棄暗投明，愿意跟我李自成打天下，他就是我李自成的兄弟。誰若是再敢挑撥離間，休怪孤無情。”</br> 李自成這么一說，手下將士雖然不忿，卻也無人敢在言語。</br> 李巖舉杯：“多謝闖王信任，在下定當竭盡全力輔佐闖王。酒不忙喝，飯不忙吃。還請闖王恕罪，在下這就想去看看紅娘子。”</br> 李自成放下酒杯，“哼”了一聲：“你倒是個情種，既如此，李公子便隨孤來。”</br> 劉宗敏帶著部下打草谷去了，周邊被他們禍害的差不多了，就得想辦法洗劫更多的糧草儲備。于是，他帶著部隊去了更遠的地方。</br> 湖北五臺山易守難攻，李自成駐扎在此以明軍眼下的勢力對他是無可奈何的。這家伙屬狐貍的，打不過就跑，官兵往往疲于奔命。</br> 大營的正中心，一座營帳拔地而起。周圍布滿了巡邏的守衛，將這座營帳圍的水泄不通。甚至于，這里的守衛比李自成自己的寢帳還嚴密。</br> 李巖暗暗心驚，由此可見李自成對于紅娘子的重視。同時他也在擔心，太子殿下說是只要讓自己拖住李自成一個月。可是，即便是一個月，殿下真的有辦法救出紅娘子嗎？</br> 眼下來看，是絕無可能的事。不過李巖相信朱慈烺，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br> 這些流寇對于李自成極為忠心的樣子，看闖王一來，紛紛施禮避讓。</br> 李自成引著李巖進了營帳，兩個仆婦正在伺候著紅娘子喂藥。看到闖王進來了，慌忙施禮退了下去。</br> 紅娘子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她的面色蒼白，顯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她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br> 看到紅娘子這樣，李巖心中大痛。自己的心上人就這樣眼睜睜的躺在自己眼前，他卻無能為力。</br> 看著李巖動情之色溢于言表，李自成冷冷說道：“李公子，郎中已經給紅娘子診過脈。紅娘子不日便會痊愈，你無需擔心。只是你大爺孤的事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則休怪孤翻臉無情了。”</br> 聽到李公子三個字，床上的紅娘子明顯的一震。她睜開了眼睛，緩緩轉頭。</br> 四目相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們卻不能相見，紅娘子看著李巖，似有千言萬語。李巖看著紅娘子，似有萬語千言。</br> 一行清淚，自紅娘子的眼角流下。她不敢動，也不能動。李公子為了自己竟然孤身前來敵營，紅娘子心中萬分激動，同樣也萬分擔心。</br> 二人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李自成心中暗笑。這對苦命鴛鴦落在自己手里，攻下羅山縣不過是遲早的事了。</br> “好了，李公子，咱們還是出去吃酒，研究一下如何攻下羅山縣的事吧。”</br> 李自成很損，他也在懷疑紅娘子的傷勢。故意這么說，就是看紅娘子的反應。</br> 紅娘子內心翻江倒海，為什么、為什么李巖要背叛自己，他要幫助李自成攻打羅山縣？就為了自己么，他為什么如此的糊涂。</br> 不對，李巖不是這樣的人。或者，他有別的計策。又或者，他就是為了來救自己，真的豁出去不顧一切枉視羅山縣無辜百姓的生死么...</br> 一萬個疑問在腦海中盤旋，還好紅娘子最終還是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不動，郎中就拿她沒辦法。誰也不知道紅娘子傷勢到底恢復的如何，只是從脈象看有好轉的跡象而已。</br> 李巖無法跟她解釋，只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轉頭對李自成道：“闖王放心，我李巖定會助你拿下羅山縣。”</br> 紅娘子的眼神充滿了絕望，李巖，他為什么要這樣子。</br> 李自成得到了他滿意的答案，微微一笑：“好，既如此咱們便回去把酒言歡，孤今日得李公子一員儒將，可勝百萬雄兵！”</br> 李自成當然值得高興，像是李巖這樣的人才。若真為己所用的話，真的是可以奪得天下的。</br> 酒宴再次恢復了活潑的氣氛，不得不說，李自成確實是有讓人敬佩的地方。作為一代梟雄，李自成豪氣沖天指點江山。對于朝政的弊端，大明的腐敗他都一針見血一語中的。</br> 如果李自成能夠始終保持現在的初心，將來成為天下霸主也不是不可能。</br> 尤其是李自成手下的那些將士，對他真的是忠心耿耿。這一點，明軍是比不上的。</br> 除了太子殿下的虎賁軍，大明沒有一支軍隊能如此的忠心。虎賁軍畢竟人數太少，而李自成麾下可有十幾萬。</br> 李自成很高興，雖然一路潰敗，可他還是很高興。他不怕失敗，也不擔心失敗。屢敗屢戰，就是為他這種人鐫刻的座右銘。</br> 終有一日，他李自成不再戰敗。而是會變成屢戰屢勝，打的官兵丟盔棄甲，一路打進北京城。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李自成對此深信不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