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跳下樹去。”展云鵬大叫。</br> 撒出來的酒精遇火猛烈燃燒，幸虧樹木不高。李巖縱身一跳，落下地面后張開了雙臂。</br> 紅娘子畢竟重傷之下尚未痊愈，她猶豫了一下跟著跳下。李巖將她緊緊抱住，輕輕放下地來。剩下諸人也跟著跳下，唯有秦郎中笨拙的是滾下來的。還好，下面展云鵬和趙云及時的接住了他。</br> 六人逃出生天，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沒有知道，這個小太子殿下腦子里存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東西。這，簡直太可怕了。</br> 能讓自己人都感覺可怕的朱慈烺，令敵人只能是恐懼。</br> 李自成就很恐懼，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為什么，為什么官兵會有這么可怕的武器。不，這不僅僅是武器。熱氣球，已經(jīng)超出了李自成的認知范圍。</br> 劉宗敏回來的時候暴跳如雷，他發(fā)現(xiàn)被李巖耍了。什么在老鴉溝接應，他們埋伏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什么假死之計，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能令人心跳停止的藥。這一切，都是李巖的詭計。</br> 想清楚了的劉宗敏，急忙班師回營。想告訴闖王，李巖有詐。咱們不能再等了，押著李巖和紅娘子去羅山縣城外，逼迫城中官兵投降。</br> 可誰知，劉宗敏回營之后才發(fā)現(xiàn)。紅娘子和李巖他們，竟然已經(jīng)逃走。</br> 地上尸山血海一片狼藉，打了半輩子的仗，劉宗敏從未見到過如此恐怖的場景。黑火藥造成的殺傷力，同樣的超出了劉宗敏的認知范圍。明軍火器確實厲害，他們的火槍犀利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大炮兇猛卻也不過是加強版的拋石機，官兵的大炮劉宗敏見過，也吃過虧。</br> 明軍的大炮，一炮轟出去都是實心彈。絕沒有眼前這樣的慘景，一炸一大片。就像是水里扔一塊石頭，濺起的水花四散開來。不同的是，炸開的是都是人體。一顆炮彈的爆炸，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輕則七八人重則數(shù)十人傷亡。</br> 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是所有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除了，在義州城外的黃臺吉見過。當時，把滿清的軍隊著實給嚇傻了。把黃臺吉，也給嚇蒙了。</br> 火藥的恐怖，籠罩著大明的死敵們。無論你是滿清還是流寇，這將是他們永遠的噩夢。</br> “闖王，你是說，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劉宗敏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怎么看，這都像是天方夜譚。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的死傷狼藉，劉宗敏是萬萬不會相信有人能上天的。</br> 李自成搖搖頭：“不是掉下來，是落下來的。他們乘坐著巨大的火球，就像是大號的孔明燈，落在了咱們軍營，救出紅娘子之后，他們坐著孔明燈又飛走了。火神，是火神。”</br> 一向豪氣干云的李自成，此時目光渙散眼神空洞。巨大的恐懼籠罩在他的心頭，來的是一支熱氣球。若是官兵來的是五六支甚至十幾支熱氣球，對著李自成的軍營一頓狂轟濫炸。那么，此時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李自成自己的尸體了。</br> 不止是李自成被嚇得不輕，營中留下來的將士更是軍心渙散。許多人仍然在堅信，是火神爺震怒，下凡懲治了他們。畢竟流寇，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br> 不管你承認與否，他們都是以搶劫為生。這惹得火神爺震怒，自也在情理之中。</br> 劉宗敏不相信，可卻由不得他不信。為了籠絡人心，他只好吩咐自己的部下：“這傷員帶下去醫(yī)治，死者就地掩埋。闖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該撤了。”</br> 流寇，既流動的賊寇。他們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長久的待下去，這樣的話，他們無法獲得補給。</br> 之所以留在五臺山扎營，李自成為的是早點拿下羅山縣。為此，劉宗敏不惜洗劫了周邊七八個郡縣。為的，就是給大軍補充給養(yǎng)。</br> 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略意義。紅娘子被李巖救走，羅山縣是攻不下來了。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官兵還有多少這樣恐怖的武器。撤退，是唯一的選擇。</br> 李自成也知道，河南是別想了。如今的河南，已經(jīng)是固若金湯。而估摸著，孫傳庭的援兵不日也會抵達了。再不跑，就得撂在這里了。</br> 四海茫茫，去哪兒走？張獻忠去了四川，據(jù)說在川地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土地。北上沒戲了，給李自成留下來的地盤，唯有湖廣一帶。</br> 湖廣熟，則天下足。這里是大明糧倉的主要產(chǎn)地，而明軍在此下轄是十六個府，總有防守相對于薄弱的地方。南下雖然免不了和張獻忠產(chǎn)生一些摩擦，但對于李自成來說，目前是最好的選擇了。</br> 李自成準備撤離五臺山，南下湖廣。雖然前途未知，湖廣的明軍也不是吃素的。可他沒辦法，十幾萬的隊伍軍心離散。有的人，開始思付脫離李自成，自謀生路。</br> 朱慈烺早就在城外布置了一支軍隊用以接應，除了秦郎中受了點輕傷。余人，皆平安而歸。</br> 一時間，羅山縣的官兵們歡欣鼓舞，百姓們更是夾道相迎。</br> 朱慈烺在城外迎接，見到眾人的時候，李巖帶著紅娘子納頭便拜。朱慈烺甚喜：“諸位英雄快快平身，本宮久聞紅娘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哈哈哈。”</br> 不同于女兒家的嬌羞，紅娘子英氣逼人。她對著朱慈烺一拱手：“太子殿下恕罪，是下官拖累了大家。”</br> 愛屋及烏，朱慈烺器重李巖。對紅娘子也很是熱情，加上她守住了羅山縣，當下喜道：“紅娘子力抗強敵，守住了羅山縣。城中百姓免遭闖賊屠戮，更是保住了河南大地。何來連累只有，走，大伙兒一起進城。”</br> 只有展云鵬滿臉愧色：“殿下，咱們的熱氣球出了點故障，在途中墜毀，已然燒成了灰燼。”</br> 朱慈烺嘆了口氣：“本宮就知道，這熱氣球沒有那么好用。不過好在救出了紅娘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此人是誰？”</br> 朱慈烺問的，是趙云身后的秦郎中。當下，李巖站出介紹，秦郎中跟著拜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