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平常,朱慈烺也是不敢招惹這群言官的。他們有一百種方法,制造輿論對你口誅筆伐。</br> 但是現在不同,當此用人之際。尤其是黃臺吉的來犯,給了朱慈烺機會。</br> 往年,一聽說是建奴來犯,整個朝堂都會炸了鍋。擔心者有之,恐懼者有之。</br> 自天啟年間,努爾哈赤起兵之后大明就一直在被動挨打的局面。雖然略有小勝,總是敗多勝少。</br> 有幾次,甚至被黃臺吉直接打到了關內。甚至于,兵臨北京城下。m.</br> 說到底,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黃臺吉真的攻破了北京城,大家都得玩完。</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大概是黃臺吉在太子手下吃過幾次虧之后。大家對于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太子,便寄予了厚望。</br> 如今建奴再次來犯,免不了還得太子爺出馬。太子手里,不是有一支虎狼之師的虎賁軍么。</br> 雖然這虎賁軍只有區區三千人,可卻是大明的最強精銳所在。</br> 朱慈烺也知道這個道理,既然大家都用著自己。這個時候,是沒法對自己治罪的。既然如此,那他對幾個言官們還客氣什么。不罵臭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已經是很給面子了。</br> 言官們大概也知道,此時的皇太子不好招惹。于是,眾人竟然也不敢再哭嚎了。</br> 這就好比,言官們個個都仗著自己的身份咄咄逼人。朱慈烺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br> 這個太子瘋了,現實告訴這些言官們,最好不要去招惹一個瘋子。</br> 崇禎皇帝盡管很惱怒,也很想收拾一下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的兒子。可是,遼東那邊怕是少不了他。</br> “夠了!身為一個太子,成何體統。如今建奴扣關,有誰能出戰!”</br> 崇禎故意引開話題,也是不想兒子真的成為眾矢之的。畢竟,朱慈烺適才的一番言論,足以讓他萬劫不復。</br> 建奴扣關,誰能出戰。滿朝文武,無一個人敢站出來。原本,那些跳著腳躍躍欲試的言官們,登時成了啞巴。</br> 朱慈烺沒說話,也沒有站出來。他在故意延遲這樣的尷尬,能看到這幫群臣們束手無策的樣子,朱慈烺是很開心的。</br> 一個個平日里道貌岸然,口號喊得震天響。臣等誓死效忠大明,老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事到臨頭了,都在裝死。</br> 其實,也不能說滿朝文武都是廢物。曾經,也有過那么幾個熱血的家伙。可是,熱血的幾個戰死的戰死,被殺的被殺。后來,大多數臣子都學會裝死了。</br> 崇禎很失望,同時又很憤怒。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頂用的么。無奈之下,他只好看向了兒子。</br> 盡管不太想承認,可這個時候,似乎只能也只有靠兒子了。</br> “父皇,兒臣愿領兵去遼東。”終于,朱慈烺站了出來。</br> 往常,多多少少會有那么幾個臣子站出來。說什么太子不宜冒險,或者太子威武之類的無關痛癢的廢話。</br> 可朱慈烺在朝堂上暴走怒懟幾個言官之后,就沒有人敢站出來拍馬屁了。</br> 崇禎“嗯”了一聲:“帶你的虎賁軍么。”</br> 朱慈烺點點頭:“正是兒臣城外的三千虎賁軍,可是父皇,兒臣沒有糧草軍餉。”</br> 虎賁軍是一支奇怪的軍隊,是這個時代的異類。隸屬于太子統轄,卻沒有朝廷編制,軍餉糧草,就地自籌。</br> 也就是說,朝廷的戶部也兵部,一文錢都不給你。至于怎么養兵,自己想辦法。</br> 朱慈烺基本上是靠著西山玻璃廠還有錦衣衛在京城弄點商稅,來養活這三千虎賁軍的。查抄范永斗的時候,倒是弄了一千萬兩銀子。</br> 不過,這些錢一部分拿來開辟鹽道。一部分,朱慈烺不到關鍵時刻不想動這筆錢。</br> 這次發兵遼東,朱慈烺不想在做冤大頭。想讓虎賁軍白白出力,怎么也得給點軍餉糧草之類的支持一下吧。</br> 誰知,崇禎皇帝早已學聰明了,他竟一毛不拔:“朕容許你私自募練虎賁軍,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軍餉糧草,朕一文錢都沒有,你自己想辦法。之前,你們去遼東不是準備的很充分么。”</br> 崇禎皇帝有自己憤怒的理由,既然虎賁軍朝廷不管,朱慈烺只能自己想辦法了。</br> 城外虎賁軍大營依山而建,據說那座叫云崗山的地方,山下已經給挖空了。里面,虎賁軍儲存了大量的軍糧。</br> 有人說,這些糧食夠虎賁軍打仗吃三年的,甚至也有人說,夠北京城的百姓吃好幾個月的。總之,人云亦云的很多說法。</br> 北京城在安置流民的時候,糧食最缺的時候,崇禎皇帝問過兒子。能不能把你給虎賁軍準備的軍糧,勻一些給百姓。朕可是聽說,你囤積了不少的糧食。</br> 朱慈烺撒潑耍賴,死扛著說沒有。三大營的糧草都不能動,憑什么動他虎賁軍的。寧可動用皇莊的存糧,也不能動虎賁軍的軍糧。</br> 朱慈烺據理力爭,說的崇禎皇帝無言以對。這次北上,朱慈烺想要軍餉糧草。崇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給。</br> 其實朱慈烺也沒抱什么希望,他不知過是隨口一問,不給拉倒:“好吧父皇,兒臣此次北上,免不了要與建奴一場惡戰。兒臣臨行之前,還是想勸父皇一句:言官皆可殺!”</br> 這就過分了,朱慈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這些言官們個個義憤填膺,他們剛要開口,可面對崇禎皇帝殺人的目光中,紛紛都選擇了閉嘴。</br> 崇禎皇帝也終于發現,這些言官們確實是過分至極。兒子說的話,有時候未必就不對。</br> 有時候自己的許多決策明明是對的,偏偏就是被這些言官們給鼓唇弄舌的無疾而終。</br> 現在想想,崇禎是越想越生氣。言官們頓感不妙,當一個皇帝不顧及名聲的時候,就是言官們要倒霉的時候了。</br> 之前,皇帝們都怕背負一個昏君或者暴君的罵名,對言官們是盡量的忍讓。但到了朱慈烺這里不管用了,朱慈烺似乎恨極了言官。</br> 邊關軍情耽誤不得,言官之事終究只是個小插曲。朱慈烺必須盡快集結軍隊,再次的奔赴遼東戰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