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是喜歡熟讀三國的,據說他用反間計弄死袁崇煥,讀的就是三國。真假不知道,但黃臺吉喜歡看三國是真的。</br> 書中有過諸葛亮智計無雙的多處描寫,狀諸葛亮多智而近妖,是給黃臺吉最大的印象。</br> 司馬懿也是個不世出的人才,可惜在諸葛亮手里就是翻不起浪花。黃臺吉不喜歡司馬懿,他覺得自己文治武功,更多的像是周瑜。</br> 周瑜也是很厲害的,文成武功都很囂張。怎奈,一旦遇到了諸葛亮,周瑜也栽了。</br> 既生瑜,何生亮。</br> 黃臺吉覺得自己像是周瑜,朱慈烺像是諸葛亮。</br> 此時的黃臺吉,無論如何也不敢拿自己的盛京做賭注,去進攻陜西了。可是,就此退兵的話,他自然又是心有不甘。</br> 黃臺吉在猶豫,宋獻策卻好整以暇:“酋長啊,你們滿人盛京能不能保得住,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間了。”</br> 多爾袞冷冷的道:“你再說一句酋長,我便拿你腦袋祭旗。”</br> 宋獻策根本就不怕他:“我一個景泰總兵,區區人頭不足掛齒。將軍若要,盡管拿去。”</br> 多爾袞大怒,還沒等動手,黃臺吉冷冷道:“勿爭小節。”</br> 是啊,現如今都到這步田地了,再去爭執這些小節有意義么。殺了這個小總兵又能怎樣,依舊改變不了戰局。</br> 畢竟黃臺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繼續冷冷道:“你說朕做的這一切都在你們小太子的計劃中,那你們怎么能保證,朕退了兵你們不會攻打盛京?”</br> 宋獻策搖搖頭,嘆了口氣:“唉,枉你們滿人能征善戰。怎地玩弄起權術來直如三歲小兒一般,我們殿下出兵是講求師出有名的。你若是從陜西退了兵,我們再去攻打盛京。一來呢,這盛京我們未必攻得下來。二來,即便是我們攻下盛京也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到時候你們大軍回援,吃虧的還是我們。這一點,我們太子殿下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你們退兵陜西,我們殿下絕不會發兵盛京。我們太子殿下,以大明列祖列宗起誓。”</br> 黃臺吉確實是厲害能打,可是論起權謀之術,他只能是玩泥巴的級別。這一點,黃臺吉也心知肚明。這幫子明國臣子別的不行,干起權謀之術來,那是爐火純青。</br> 既然那個小太子以列祖列宗發誓,那么證明他不會去攻打自己老巢盛京的了。只是,真的就這么退兵么?</br> 宋獻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說服黃臺吉了。弦高犒師的計謀依然奏效,只是,就是不知道能騙多久。</br> 宋獻策也知道,自己能騙得黃臺吉一時,以黃臺吉的聰明才智就怕是他立刻反應過來。那個時候,只能明刀明槍的干一場了。</br> 是以,在來之前,宋獻策已經派人火速通知潼關的孫傳庭,還有北京城的崇禎了。</br> 現在,等的就是時間差。如果黃臺吉反應過來之前,援兵抵達則可以與之抗衡。如果援兵抵達之前黃臺吉識破了自己的計謀,那只能聽天由命了。</br> 不過,宋獻策相信,黃臺吉不會那么容易識破的。</br> 這并不是因為黃臺吉傻,而是,因為黃臺吉太過聰明了。</br> 有時候,聰明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太聰明的人想的就多,想的多了就容易懷疑。</br> 黃臺吉現在就在懷疑,他不確定這個總兵的話是真是假。但是,他不敢冒險。至少眼下來看,他說的話有八分真。</br> 這讓黃臺吉心生退卻之意,多爾袞也是個聰明人。他也在懷疑,明國的太子,真的如此恐怖么。</br> “袁姑娘,把咱們帶來的牛羊留下,咱們走。”說完,宋獻策站起身,對著黃臺吉拱手作別。</br> 黃臺吉沒有阻攔,多爾袞也沒有開口。盡管,他們只需要隨手一揮,就能將宋獻策等人碎尸萬段。</br> 可他們沒有這么做,宋獻策在他們的心里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此時,這顆種子已經在黃臺吉等人的心中生根發芽。</br> “皇上,咱們怎么辦。是信了這人的話,那是咱們不管了,直接攻進陜西去?”多爾袞在一旁問道。</br> 黃臺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傳令下去,退兵三十里。就地駐扎,等候朕的命令。”</br> 多爾袞一驚:“皇上,咱們的糧草,只剩下不到十五天的了。”</br> 黃臺吉沒說話,多爾袞當下也不敢再多言。畢竟,誰也不敢拿盛京去做賭注。</br> 黃臺吉退兵三十里,在一處水源地帶安營扎寨。</br> 而回到景泰的宋獻策,立刻驚慌了起來:“袁姑娘,傳令周邊百姓,告訴他們建奴來了,所有百姓往白銀城撤退。記住,越快越好。”</br> 袁曉曉大吃一驚:“宋大人,難道說,這黃臺吉還會打過來么?”</br> 宋獻策點點頭:“一定會打過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關閉茶卡鹽道,告訴那些鹽販,此地不太平,萬萬不可再走鹽道。”</br> 袁曉曉點點頭,帶著手下們下去傳令。整個陜西周邊的百姓,登時慌亂了起來。</br> 到了張家口的朱慈烺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以目前滿清的能力來看,黃臺吉絕不會走張家口這條線。主要是太過危險,張家口眼線,西到大同東至延慶。這一道防線是黃臺吉的大礙,再者說了,此地不適合黃臺吉騎兵突襲。</br> 那么,黃臺吉從錦州撤軍,應該不會來這里。撒出去的細作也回報,關外并沒有發現建奴的動向。</br> 這就奇了怪了,難道說,黃臺吉就這樣無功而返?</br> 朱慈烺回到了范永斗的府邸,這里成了他在張家口的大本營。說實話,在這里比他在北京城要自由得多。</br> 散漫的朱慈烺翹著二郎腿,葛大爺躺的躺在太師椅上,這幅無賴的表情在北京城他是萬萬不敢的。一旦被人彈劾舉報,老爹絕饒不了他。</br> 但是在這里,沒有人敢管他。朱慈烺,一時有些放飛自我。</br> 此時的,朱慈烺,還在盯著桌子上的大明地圖怔怔的出神。</br> 狗腿子孫旺財端了一杯茶送了過來:“太子殿下,您在看什么?”</br> 朱慈烺隨口問道:“孫伴伴,若你是黃臺吉,在錦州吃了虧,你會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