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府，朱慈烺面色凝重。尤其是，看到宋獻策和袁曉曉身上的傷勢以后，更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宋軍師，辛苦了。”</br> 朱慈烺極少有對部下表露出情感的時候，而這次黃臺吉的南下，幾乎使得東宮衛全軍盡沒。這份奇恥大辱，他勢必要報復回來。</br> 還有，就是他當成寶貝的虎賁軍，更是一下子報銷了八百多。這還，不算是受傷的。</br> 一方面，清兵確實人數太多。八旗騎兵傾巢而出，虎賁軍打成這樣已經實屬奇跡了。若不是攻了個敵人措手不及，孫傳庭的及時出現又拖住了黃臺吉的左翼，虎賁軍這三千人最終怕也是和東宮衛一樣的下場。</br> 虎賁軍可是朱慈烺的心肝寶貝，其作用，絕不僅僅是和敵人戰場正面硬扛。</br> 虎賁軍自成立伊始，朱慈烺就是拿他們當成一支特種部隊使用。</br> 特種部隊的功能，絕不是在正面戰場上和敵人硬扛，那是步騎兵才干的事。</br> 虎賁軍的成立，就是進行特種作戰任務，破壞敵人的后勤，斬殺敵人的主將、神不知鬼不覺中扭轉戰局，其行動具有目的特殊、計劃周密、方式獨特、手段多樣、隱蔽突然、速戰速決等特點。</br> 虎賁軍執行的，是破襲敵方重要的政治、經濟、軍事目標和執行其他特殊任務的特殊兵種。說白了，就是朱慈烺按照現代特種兵理念成立的這么一支軍隊。</br> 而這樣的一支軍隊，用來正面戰場硬扛，顯然是一種極大的損失。</br> 沒培養一名合格的虎賁軍將士，花費的錢財等于培養一個秀才。養一支三千人的虎賁軍，等于養一支三萬人的軍隊。</br> 即便是這么費錢，朱慈烺還是咬牙硬扛下來了。這也是為什么，崇禎得知朱慈烺創立這支虎賁軍，就是不肯給軍餉糧草的原因。因為，崇禎養不起。</br> 說實話，朱慈烺也養不起。于是免不了做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他先是黑了查抄范永斗的一千萬兩。</br> 這錢很多，可是，朱慈烺并沒有剩下多少。首先開通茶卡鹽道花費了一筆巨資，再就是訓練遼東軍的時候，耗費了近百萬兩銀子。</br> 不然，如今的遼東軍將士戰斗力怎么可能提升如此之快。這也是黃臺吉怕在錦州城折戟沉沙的原因，精明的黃臺吉看的出，如今的遼東軍不敢輕易招惹。</br> 其實崇禎早就在懷疑，只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畢竟，這種事兒子都是為了大明。</br> 可這次，為了營救蘭州城的百姓，為了保住陜西。朱慈烺只能晝夜奔襲，要知道，虎賁軍在張家口到蘭州的距離，是孫傳庭的數倍。</br> 可是，虎賁軍竟然先孫傳庭抵達。除了騎兵優勢，虎賁軍可是一路晝夜奔襲。只要戰馬撐得住，人就撐得住。</br> 到了戰場，虎賁軍來不及休整便匆匆投入戰場。這本是兵家大忌，換成別的部隊早就潰敗了。</br> 可虎賁軍不一樣，這支傾注了朱慈烺全部心血的軍隊。千里奔襲之后，依舊殺的黃臺吉人仰馬翻。一路直沖，沖到了蘭州城下救出了東宮衛殘部。</br> 在大明歷史上，再也找不出這樣的一支軍隊，有這樣恐怖的戰斗力了。</br> 黃臺吉很驚恐，他以為自己的八旗騎兵已經無敵于天下。萬萬沒想到，明國皇太子的這支虎賁軍如此的恐怖。幸虧，他們只是幾千人。</br> 若是，這個小太子訓練出一支幾萬人的軍隊，那里還有他們八旗騎兵什么事。</br> 其實黃臺吉也是高估了朱慈烺，三千人的虎賁軍，已經是大明能力極限了。不單單是國力，而是訓練出一名合格的虎賁軍將士，要經過層層嚴酷的選拔，有一項不合格，都會被直接淘汰。</br> 京城三大營都知道虎賁軍將士優先的給養，豐厚的軍餉。有人羨慕，可沒有人嫉妒。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想當上虎賁軍，不是那么輕易能做到的。</br> 宋獻策哽咽道：“殿下，在下無能，東宮衛的將士都、都是...”</br> 朱慈烺說道：“你做得很好，將士們也都是好樣的。如今建奴已退，將士們泉下有知，也該心安了。”</br> 淚水終究是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宋獻策擦了擦眼淚，搖頭說道：“怕是將士們到了地府也難心安，建奴雖然退兵，可、可他們依舊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br> 嚴憶霜身受重傷并未前來，東宮衛只有袁曉曉和宋獻策來了。讓袁曉曉吃驚的是，宋獻策這個獨當一面的軍師，他是那樣的孤傲那樣的雷厲風行運籌帷幄。</br> 黃臺吉兵臨城下，宋獻策幾乎是一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正是他的絕地反擊，使得黃臺吉遲遲攻不下城池。</br> 而且，宋獻策態度強硬，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示過弱。</br> 但見了太子殿下之后，宋獻策似乎整個人都崩潰了。他不再緊繃著自己，見到朱慈烺的時候，宋獻策委屈的像個孩子。</br> 沒辦法，退守白銀的時候，鎮守蘭州的時候，宋獻策沒有依靠。反而，他自己成了眾人的依靠。他很害怕，自己從來沒有領過這么多的軍隊。</br> 可他不敢讓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只能把自己的虛弱藏在心里。除了嚴憶霜，嚴憶霜見過他的崩潰。</br> 但是，見到朱慈烺的那一刻，宋獻策緊繃著的神經終于斷了。因為他有了依靠，朱慈烺就是自己的依靠。</br> 朱慈烺來了之后，宋獻策才敢袒露出自己的內心。他，實在是太難了。</br> 朱慈烺理解他，宋獻策還在為死去的東宮衛將士心疼。黃臺吉雖然退兵，可是并沒有付出應有的代價。</br> 朱慈烺嘴角帶著一絲殘酷的冷笑：“這個你不用擔心，建奴不會如此輕易的離開陜西。既然他們來了，本宮就絕不會放過他們。”</br> 宋獻策很聰明，所以從景泰鎮一路潰退到蘭州城的時候。跟隨他的部將們都很信任他，他成了蘭州城軍民的希望。</br> 可是，朱慈烺不止是聰明那么簡單。這位大明王朝的皇太子，簡直就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就連宋獻策自己，都猜不透太子爺的想法。</br> 可他相信，太子爺說會讓建奴付出代價，就一定會做得到。</br> 沒錯，一個復仇計劃在朱慈烺心中醞釀。而且，這是一個風險很小卻收益巨大的計劃。黃臺吉的這次陜西之行，只怕會哭著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