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洪承疇用兵還是相當謹慎的，只是如今遼東軍的戰斗力讓他有些膨脹。朱慈烺極力反對他出兵應敵，洪承疇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br> 朱慈烺依舊是不放心：“洪大人，你記住了，黃臺吉若是興兵來犯。無論他如何威逼利誘，萬不可輕易出擊。”</br> 一旁的祖大壽問道：“太子殿下，若是那建奴當真有機可尋。戰機可是稍縱即逝，難道咱們真的就眼睜睜的看著不打么。倘若不打，朝中恐有人說我們怯戰。”</br> 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祖大壽他們最是了解的了。這些京官似乎別的本事沒有，專門挑自己人的毛病，是手到擒來。</br> 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們，很多官員把給同僚添堵作為自己畢生的事業。甚至于有的言官已經不滿足于針對同僚們的挑刺了，而是把目標對準了皇帝。m.</br> 明朝末年，崇禎皇帝就被這些言官們給害慘了。以至于，他發出的許多政令最后都無疾而終。比如說，崇禎皇帝試著南遷。也試過和黃臺吉和談，結果到最后都阻于言官之手。</br> 甚至于，李自成打到京畿的時候，朝中還在吵著該不該棄城南下。其實當時崇禎皇帝離開北京，南下去南京是最正確的選擇。</br> 當年朱棣遷都北京，就是想天子守國門。大明王朝在朱棣這樣的雄主手里，自然不會畏懼于任何敵對勢力。可是，到了后繼之君的時候，就出現問題了。</br> 朱棣不是沒有想過，將來自己的子孫守不住天下的時候。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對北京城會造成很大的威脅。</br> 所以朱棣在南京保留了一整套的朝廷系統，南京城三省六部都非常完整。若是崇禎南下，以南京為國都，大明不會亡。</br> 當時，大明雖然糜爛。可是全國的明軍主力依舊尚在，崇禎南下南京的話，最后鹿死誰手誰也說不清楚。</br> 可偏偏崇禎南下的決策，被朝臣們左右阻攔。以至于最后錯過了大好時機，這也和崇禎皇帝優柔寡斷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br> 即便是崇禎不肯南下，也該把自己的兒子送到南京。結果直到李自成打到北京城下，崇禎都沒有下這個決心。</br> 朱慈烺弄死了豪格，黃臺吉盛怒之下，若是將來興兵前來復仇。朱慈烺的意思是讓洪承疇按兵不動，依仗城墻堅守不出。被動防御，絕不主動出擊。</br> 可是，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會被朝中別有用心的官員們彈劾。他們會上書崇禎皇帝，說洪承疇怯戰。</br> 歷史上松錦之戰的失敗，就是洪承疇被朝官所逼，強行出兵的結果。還有孫傳庭的戰死，盧象升的戰死等等，這些大明名將很多并不是死于自己的指揮能力。而是，死于朝中那些尸位素餐官員們的逼迫。</br> 崇禎坐鎮北京城，對這些事又不甚了解。急脾氣的崇禎被群臣一激，也就跟著逼迫他們出兵。結果，這些大明名將們往往最后都是死于自己人之手。</br> 朱慈烺點點頭：“不打，朝中的事有本宮來處理。敢有朝官彈劾與你們，本宮絕不會放過他們。”</br> 沒錯，這次言官們別人不敢招惹。甚至于崇禎皇帝，有的時候都得受制于這些言官之手。可他朱慈烺不怕，朱慈烺從來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聲。</br> 惹了這位詭計多端的太子爺，那就活該你倒霉了。那個言官敢彈劾遼東軍怯戰，朱慈烺就收拾哪個王八蛋。</br> 有了太子爺的這番話，洪承疇總算是放下心來：“殿下放心，老臣定會聽您的吩咐。無論那黃臺吉如何威逼利誘，臣都絕不出兵。”</br> 朱慈烺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洪承疇能夠了解自己的用心，這比什么都重要。</br> 若是一個急于立功的將領，朱慈烺還真擔心遼東的形勢。好在洪承疇的戰術向來很穩，他能聽進去自己的建議，這是最好的結果。</br> 無論自身如何強大，面對兩線作戰都是大忌。何況，如今的大明朝根本就與強大絲毫不沾邊。</br> 既要對付國內的流寇，又要對付遼東的黃臺吉。兩線作戰，即便是朱慈烺也沒這個本事。</br> 大明的百姓已經困頓不堪了，實在經不起更大的折騰了。</br> 只要洪承疇守住遼東防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仗著城池之堅，讓黃臺吉打不進關內，朱慈烺就能騰出手來，去對付國內的流寇。</br> 別看李自成已經退到湖廣，張獻忠去了四川。可是這些流寇一旦有了生存的土壤，對百姓將造成巨大的傷害。</br> 朱慈烺決定，回京之后就對這些流寇動手，只有徹底的殲滅這些流寇，將他們斬草除根，才能防止流寇們滾雪球一般的壯大起來。</br> 朱慈烺一行人離開了遼東，帶著他的三十余鐵騎，一路南下回了京城。</br> 只是，這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還是著實讓朱慈烺觸目驚心。小冰河時期的傷害，對于大明的傷害是觸目驚心的。</br> 雖說不至于有六月飛雪這么夸張，即便是即將到了盛夏時節，天氣依舊是冷的出奇。這樣的鬼天氣，對于百姓們種植的莊稼，是個巨大的考驗。</br> 饑荒依舊隨處可見，雖然沒有達到赤地千里的程度。可是，對于這些苦難的百姓，依舊是斷了他們活著的希望。</br> 朱慈烺已經麻木了，如果說之前他還處處抱著一顆悲憫的心去看待這個時代。可是到了現在，他已經麻木了。</br> 有時候想想，真的不能只怪這個糜爛的王朝。小冰河時期糧食減產，旱災蝗災、凍災水災，才是真正的誘因。</br> 百姓們都是被逼的沒有飯吃，這才無奈造反。但凡有口飯吃，誰會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拼命。</br> 饑民依舊零星的出現，朱慈烺也沒有辦法。朝廷一直在賑災，不遺余力的賑災。可是，依舊杯水車薪。</br> 直到到了京畿周邊的時候，情況才稍有好轉，也僅僅是稍有而已。</br> 像是京郊的花家莊，真的可以說是世外桃源了。朱慈烺回程的時候，是路過花家莊的。</br> 他想去看小詩詩，奈何朝中事物實在繁多。最終，朱慈烺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帶著部下回了京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