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極兵臨城下,九龍大纛前移。可惜,令朱慈烺失望的是,黃臺極的皇營大帳在大炮的射程之外。不然,他一炮轟過去,當場就結果了他。</br> 建奴騎兵將義州城團團圍住,北門安泰門下,明軍弓箭手在城頭彎弓搭箭。城下,建奴鐵騎枕戈待旦。</br> 迎風招展的八旗旗幟,在彰顯著建奴騎兵的威風。這些弓馬嫻熟的騎兵,他們看著高高在上的城墻,內心想的,是城破之后的劫掠。</br> 黃臺極麾下大將武英郡王阿濟格,騎馬從中走出。聽說大明太子朱慈烺在義州城,黃臺極決定來個先禮后兵。他最先派出阿濟格和明軍談判,一探城中明軍虛實。</br> “城墻上的,可是你們明國太子殿下?”阿濟格抬起頭,看著城墻。</br> 沒有回答,明軍沒有人鳥他。</br> 這很不給面子,不像是在談判啊。阿濟格只好勒馬轉了一個圈,然后又抬頭喊道:“義州城內的,可是明國太子殿下?我們大清皇上,有話要和太子殿下說。”</br> “喂、喂!你是哪個王八蛋?”</br> 突然,一個巨大的聲音,大到城下的建奴騎兵們嚇了一大跳。甚至于他們胯下的戰馬,都有些躁動不安起來。</br> 朱慈烺做的鐵皮大喇叭,聲音巨大,在義州城墻上喊起來,更是聲傳數里。</br> 這個是他和夏德超研究的結果,朱慈烺用的,是動圈式揚聲器的簡易原理。說白了,就是用幾塊磁鐵,還有幾根銅絲,利用手搖的原理。</br> 有人,甚至覺得這個皇太子乃是有神暗中相助。有的人,開始產生懼意。</br> 動圈式揚聲器是利用電流在磁場中受到磁場力作用的原理制成的。</br> 通電導體在磁場中受力,變化的電流通過線圈,產生變化的磁場,從而讓揚聲器的膜片振動,產生聲音。</br> 繞在紙盆上的導線構成的線圈處于同心圓盤形磁鐵的磁場中,放大器送出的音頻電流通過線圈,紙盆在磁鐵的磁場驅動下就振動起來,紙盤上的鼓膜產生音頻的振動,從而使鼓膜周圍的空氣振動起來而產生聲音。</br> 這大喇叭雜音大,容易失真。朱慈烺做的極其簡易,可巨大的鐵皮包裹之下,聲傳數里,足以使得城墻下不明真相的清軍大吃一驚。</br> 就連九龍大纛下的斜躺在椅子上的黃臺極都驚得坐了起來,他看著遠處的義州城墻,轉頭問身邊的多爾袞:“怎么回事,這是明軍的什么古怪玩意兒?”</br> 多爾袞那里知道這是什么了,只好回道:“回皇上,多半是明人做的一些奇技銀巧的東西,不足為懼。”</br> 黃臺極“嗯”了一聲,心中卻不大為然。這義州城處處透著古怪,一切還是謹慎些為妙。</br> 武英郡王阿濟格登時大怒:“本王乃是我大清武英郡王阿濟格,本王好言詢問,你們竟然出口羞辱!哼哼,你們大明就這么待客之道的么。”</br> 朱慈烺學著京劇里的張飛,先是仰天哈哈一笑,然后也跟著怒道:“哇呀呀呀,你個野豬皮建奴,在我大明太子面前,還敢妄稱大清,本宮看你是不想活了。至于你說的待客之道,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野豬皮,也配稱客?告訴你,本宮就是我大明太子朱慈烺,你一個小小的武英郡王不配和本太子說話,讓你們黃臺極過來。”</br> 黃臺極早已稱帝,建立大清。是滿清的皇帝,朱慈烺張口閉口直呼其名,城墻下的清軍登時大怒。</br> “放肆,小小太子,竟敢直呼我大清皇上名諱,還不快開城門,速速投降!”</br> “你們明國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太子,什么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朱由檢呢,讓他來與我們皇上說話。”</br> 朱由檢,崇禎皇帝的名諱。下面的滿清騎兵這么一喊,城墻上的明軍則不干了。昌平總兵李守鑅手下的明軍,紛紛指著城下破口大罵。</br> “黃臺極,野豬皮!”</br> 城下的清兵也不甘示弱:“朱由檢,不要臉!”</br> “黃臺極,野豬皮!狗屁皇帝披狗皮。”</br> “朱由檢、不要臉,丟完遼東丟山海關。”</br> 山海關,大明最后的屏障。而遼東,黃臺極一直是想勢在必得。他們這么一喊,城上的將士更是惱怒,紛紛對著黃臺極破口大罵,極盡污言穢語。</br> 大概是隔得遠了,黃臺極似乎并沒有聽清楚,但他也看到,城上城下罵做一團,這些明軍肯定沒什么好話往自己身上招呼。</br> 于是,大怒之下的皇臺極大手一揮,攻城。</br> 行軍倉促,急行軍的皇臺極并沒有攜帶紅衣大炮。而城墻上的朱慈烺,也沒用北城門僅有的兩門大炮招呼。畢竟開花彈有限,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會使用的。</br> 雙方由罵戰,轉而進行攻守戰。</br> 清軍吹起攻擊號令,嗚嗚聲的犀牛號角響起,清軍開始了第一輪的攻城行動。</br> 這對于固若金湯的義州城來說,無異于撓癢癢。實際上,黃臺極也僅僅是佯攻,他不過是在試探,試探義州城防的虛實。</br> 第一輪攻城很快偃旗息鼓,在城下丟下幾具尸體之后,黃臺極下令鳴金收兵。</br> 清兵后退三十里繼續扎營,黃臺極并不著急。和朱慈烺預想中的一樣,黃臺極是想采取圍城的戰術,活活困死義州城的明軍。</br> 你能堅持三個月兩個月,可你能堅持到半年么,能堅持到一年嗎。到時候城中糧食殆盡,你們吃什么。</br> 無糧則困死你們,到時候城墻不攻自破。在這之前,明軍肯定會來支援。</br> 堂堂的大明王朝皇太子被圍,洪承疇必會帶兵來支援。這個時候,黃臺極就會采用圍點打援的戰術,似乎,松錦之戰再次上演了。</br> 然而,歷史的重演絕不會再導致悲劇的發生。朱慈烺將東宮衛的部下和李守鑅的部將分駐四城,每面城墻上安置兩門大炮。</br> 曹變蛟,則作為城內的機動性部隊。一旦建奴攻城,隨時做出部署支援。</br> 義州城被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松山。洪承疇得知消息之后,是滿臉的震驚。他驚的不止是黃臺極的來犯,而是朱慈烺的未卜先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