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慕容此番喚醫遣仆忙的不亦樂乎,卻看那周琦仍是雙眼微閉,傲眉淺蹙,薄唇微抿,始終不見醒轉開來。非是暗疾難除,內附未央,卻是那心病作祟。
若說這心病可就得從其穿越說起,想那十年之前,周琦借乎陰陽之道,莫名進入此異世周琦之身,雖無異議,翻轉自控,然畢竟非本源故難全部融合,始終有所瑕疵,自到這燕子塢中,整日參書悟武盡覽天下武學,又是天眾之才,無所不通,再者與慕容切磋指導數載更是有了不下一流武者之力。
這一日,慕容外出,周琦洗漱罷閑覽幾多舊文,見窗外春情正濃,繁華若錦,便起了游春之意,一路漫步閑歌,風華盡覽,不知覺間走至了桃花林中,只見那桃花燦若星辰,美甚流嵐,更遇得清風數股,迎來桃紅陣陣。風舞來,如夢似幻,猶進畫中,只剎那景畫疊來,紛紛擾擾,似有所感,似難抓牢,一線之間,終有隔膜。悲喜勿論,恍然相識卻記得紅樓夢中仙子葬花之景,不意時高唱而出。唱罷以桃枝為劍,意起身動,翩然若流鴻,轉折紛舞,不知招式步法,只為意起,當真忘卻天然萬物,或是融于天然萬物之中,直到念至“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這句一股真氣沿順手腕,及至木劍而后怦然而出,滾攜大地,若江河決堤奔騰無盡。
周期只覺自己真氣紛紛流逝難以阻遏,心下大驚忙收拾心神,穩住真元免卻真氣盡逝變卻廢人。然而盡管他費盡心力亦難阻遏一分,不幾時已然見底。自知無法豁免只得閉眼任命。一口鮮血吐后,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猶似身前站立了一人,是俗是生,卻難抵親近之感,遂悠悠蕩蕩隨了身前之人至一所在,但見朱欄白石,綠樹清溪,廊腰縵回,檐牙高啄。繞過三庭五室,至一五彩繽紛,錦簇花團之地。那人方翩翩然轉身,周琦見其罷一時之間竟忘卻如何開口,只想到曹植的洛神賦中的詞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其走進則“休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你此刻定是好奇至極罷。”女子輕啟櫻唇,“你不必驚慌,我此時不過一段封存的記憶罷了,不知你是我花門幾代門人,既然得此足可見我花門崛起在即,想當日我與你柳祖師正參透天地玄機,哪料的門下生變竟放得魔門眾徒進入絕地突襲,可憐我二人匆忙應敵,連殺十數個魔門長老,重傷魔門門主后,不得已氣力已盡,靠著你柳祖師拼死一擊,方逃的一命,一路奔襲后已然氣力竭盡,恰遇一花姓門人,倉促間自知無法多言只得已此法將平生功法俱封入其內,直遇有緣后世將其發揚光大,此法功烈莫傳于一般之人否則將引得天地之力使之命喪。慎之慎之。”而后不及周琦發問,便在其身前一一演示。
其外,已過七七之期,而周琦猶然不起,慕容已驚得肝腸俱喪,每日不問世事只守在身側,亦是憔悴不堪。正其時,慕容醒夢之間,恍然幾許光芒閃過,且愈來愈烈只耀得整處恍若晨時,慕容驚懼卻被這光推卻數步,只眼睜睜看其閃過半晌,方靜了下來,連忙幾步走近猶恐周琦有失。
不幾許,周琦睫毛微動,卻是醒轉開來,見身側正坐著一人,雖發冠散亂,衣履斜仄,卻是劍眉入鬢,眼若點星,傲鼻寬額,薄唇玉顏,幾許疲累難掩一臉俊秀,似俗似生,見得其一臉狂喜,知是熟悉之人,然記憶方融合,一片混沌哪里有甚思維,只得小心問著:“你是何人,我們可曾相識?”
慕容見周琦醒來心中自是歡喜之極,然正欲問其何如,忽聞一句“你是何人,我們可曾相識?”頓時渾身如入冰窖,冷的幾欲凍僵,想二人相識十載,而如今卻得一句“何人”悲乎之至,乃甚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