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愈發(fā)昏暗。
李辰安點(diǎn)上了一盞燈,煮上了一壺茶。
茶桌上擺著一張紙,紙上是他剛寫下的兩首詩。
曾鵬程看著這兩首詩,心情很是激動。
對于這一筆很丑的字他自然忽略了,畢竟不是攝政王的親筆,難看便無所謂了。
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李辰安,“小李大人,攝政王果然是天縱奇才??!”
“不僅僅在這詩詞之上,更在于他的心!”
“老夫?qū)λ`會頗深,見這兩首詩,老夫才知道攝政王他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原來藏著的是真正的憂國憂民之慮??!”
“老夫活了六十多年,淺薄了……與如此年輕的攝政王一比,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喜歡吃狗肉!”
“其實(shí)這僅僅是因?yàn)楣啡膺@個(gè)東西賤,不用花銀子!”
“老夫雖未曾吃過狗肉,但想來那東西的味道并不會比豬肉好多少?!?br/>
“牛羊肉才是最上等的肉??!”
“可攝政王卻舍不得吃……他是咱寧國的攝政王啊!”
“他回到京都之后,就是咱寧國的皇帝了!”
“一國之君,舍牛羊而喜狗……那不叫喜,那叫心中有民,他不愿獨(dú)享君王之特權(quán),他與百姓站在一起!”
“他是為百姓之疾苦而吃狗肉的??!”
李辰安驚呆了!
心想王正浩軒那小子似乎不是這樣,他對狗肉是真愛呀!
就在李辰安震驚的視線中,曾老夫子悠悠一嘆:
“難怪他將幽州城所有的狗都抓了去,那些狗在城里也確實(shí)煩人。雖說此舉遭受到了街坊們的誤解……老夫這之前不也誤解了他么?”
“老夫至此才明白了攝政王僅僅是為了節(jié)儉罷了!”
“待這雨歇,老夫要走上街頭去告訴那些街坊們,得讓他們知道攝政王做的這兩首詩,得讓他們知道他們一直在攝政王的心里!”
“得消除他們對攝政王的誤解!得讓他們曉得攝政王吃了他們家的狗……是他們的幸運(yùn)!”
“不然……攝政王會牽了他們家的牛!”
曾老夫子一捋長須,將這張紙拿起舉在了眼前,仔細(xì)的又看了一遍,極為感慨的又道:
“小李大人,你恐怕不知道詩詞文章乃心生!”
“這《憫農(nóng)其一》……”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br/>
“《憫農(nóng)其二》……”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br/>
“小李大人,攝政王的這兩首詩沒有華麗的詞藻,也沒有悠遠(yuǎn)的意境,可偏偏攝政王就用這樸實(shí)無華的語言將農(nóng)人之苦說的明明白白……”
“攝政王他知道民間疾苦,知道這苦之根源,故而同時(shí)號召百姓們節(jié)約糧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糧食!”
“他既然知道百姓的不易,以他之智慧想來他已有了應(yīng)對之策……”
曾老夫子放下了手里的紙看向了李辰安,這一刻,他那雙老眼里的光芒更甚:M.
“老夫亦深知改變農(nóng)人處境之難!”
“這些年,老夫在幽州書院也時(shí)常在想,如何才能提高糧食的產(chǎn)量?如何才能讓農(nóng)人擺脫被地主盤剝的這一問題。”
“國家該為農(nóng)人做些什么?”
“又該如何讓千萬計(jì)的農(nóng)人安心事農(nóng),讓他們糧食滿倉?!?br/>
“讓他們的臉上沒有凄苦之色,沒有明日之憂!”
“然……老夫思來想去,除了減輕稅賦這一項(xiàng)之外,老夫無計(jì)可施?!?br/>
“但想來攝政王心里已有計(jì)議,寧國的百姓當(dāng)迎來最美好的時(shí)光,老夫極為期待!”
李辰安面帶笑意,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老夫子,攝政王他希望你能去京都,希望你能多活幾年,便是希望你能看見未來之變,你可莫要辜負(fù)了他的這良苦用心??!”
曾老夫子內(nèi)心動搖了!
他想活下去!
想要多活幾年!
去見證偉大的攝政王帶著寧國騰飛!
“老夫明白了!”
“老夫決定答應(yīng)攝政王去京都!”
“老夫一定好好好活著,去見證攝政王登基,去見證寧國在他的帶領(lǐng)之下走向光輝燦爛!”
曾老夫子站了起來,精神倍兒爽。
“小李大人,老夫先告辭。”
李辰安一怔:“外面雨大,老先生這是要去哪里?”
“回書院……倒不是有什么好收拾的,而是老夫還有個(gè)書童……”
曾老夫子的話音未落,一個(gè)聲音從門外傳來:
“爺爺……!”
曾老夫子一怔,便看見小曾飛快的跑了進(jìn)來。
渾身濕透。
面色蒼白如紙!
“你怎么來了?”
小曾“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這時(shí),王正浩軒和阿木等人也走了進(jìn)來。
“爺爺,死了……”
“爺爺沒死,爺爺好端端的,攝政王對爺爺可好了!”
“不、不是,咱們院子里死了好多好多人!”
曾老夫子頓時(shí)瞪大了眼睛,緊張的握住了小曾的肩膀:“怎么回事?你慢慢說給爺爺聽聽!”
小曾在向曾老夫子說著院子里的那場戰(zhàn)斗。
李辰安和阿木等人來到了走廊里。
阿木從懷中取出了那張羊皮紙,也簡略的將那場戰(zhàn)斗說了幾句。
“這東西是那老人托我交給你的。”
“另外,他說落鳳坡有埋伏!”
“還說叫你小心大旗幫?!?br/>
李辰安接過這羊皮紙展開一看,眼睛頓時(shí)一亮。
片刻之后,他將這羊皮紙收入了袖袋里,想了想,看向了王正浩軒:
“府兵死了那么多人,田秀榮定然也已知道,甚至他還能輕易猜到是我們干的?!?br/>
“這即將天晚,你再以攝政王的身份去見田秀榮!”
王正浩軒一呆:“那田秀榮……是個(gè)壞人??!”
“壞人又如何?”
“現(xiàn)在這壞人有大用!”
“修寧直道是一件大事,在幽州推行新的稅法,這也是一件大事!”
“朝廷沒銀子,要干成這兩件大事,還真需要這個(gè)壞人去做!”
“所以為了避免田秀榮狗急跳墻,你需要去安撫他一下。”
王正浩軒愣了片刻:“可他知道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是壞人了!”
“那就敞開了說……壞人也是可以變成好人的嘛!”
李辰安拍了拍王正浩軒的肩膀:“威逼利誘,總之,現(xiàn)在不能讓他撂擔(dān)子跑路?!?br/>
“至于你采用什么法子,你是攝政王,你自己得拿主意!”
王正浩軒頓時(shí)瞪大了眼睛,過了片刻,他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請他上青樓還是請他吃狗肉?”
李辰安眉梢一揚(yáng):“隨你,反正要讓他有活下去的希望,還要讓他有拼了老命也要去為你干成這兩件事的決心!”
王正浩軒沉吟三息,“好,我們這就去!”
四人離開了悅來客棧,乘坐兩輛馬車冒雨向幽州府衙而去。
此刻,
幽州府衙后院的田秀榮,正焦躁的在他的書房里走來走去!
文師爺面色蒼白,因?yàn)橛闹莩堑某欠溃灰恢Ы袑幬渥涞能婈?duì)控制。
田秀貴帶著六百府兵意圖闖關(guān),卻被那支軍隊(duì)活生生給殺了個(gè)片甲不留!
就連田將軍也被一女劍客斬殺當(dāng)場!
攝政王……他竟然如此迅速的關(guān)上了門!
那么接下來,自然就是要打狗了!
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