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后的叢林里鉆出一道黑風, 身穿黑衣的圣女落在叢林之外,頗為新鮮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圣女紅眼閃爍,女聲妖媚:“木郎, 好久沒出來了,真是很想念呢。”
繼而綠眼閃爍, 同一副身軀出現了第二道不一樣的男音:“身體很虛弱,需要補充能量。”
紅眼藍眼曾經是魔界的兩名極惡魔修,被重越關在烈火地獄里上千年。若不是當年高玥創建了新地獄,移惡魔之魂去新的地盤,他們也沒有機會逃出來。
當年,烈火地獄里的惡鬼集數萬鬼之殘存靈力, 將紅眼與藍眼送了出來。紅藍眼是眾惡鬼的希望,地獄里的惡鬼們都期待他們逃出去之后, 能想辦法壯大勢力,推倒高玥和重越, 救他們出去。
雖然誰也不知道紅藍眼出去之后,會不會想辦法救他們,甚至有沒有能力推翻高玥重越。可他們清楚知道,如果不送紅藍眼出去, 他們就能徹底沒有機會能翻身了。
紅藍眼已經被送出來五十年,如今人間遍地修士與魔修, 他們壓根不敢作妖,也只敢待在這中小漁村吃點嬰兒胚胎來補足自己的力量。
他們按照魏女的方法去栽培育器,當育器誕下嬰兒, 他們便食之,一次讓靈力大增。
每一次俯身在其它精怪或人類的身體,都會消耗他們極大的能力。即便不久前他們才吞噬過一個嬰兒, 此時亦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兩道聲音。
一個老婦人苦苦哀求:“村長,秋雯還是個孩子,求求你,放過她。讓我這個老東西代她去死吧,村長……”
村長是個壯年,一臉為難地把老婦人推開,道:“沈嬸嬸,不是我不同意,是山神不同意!我娘是您救的,我若能幫您,我能不幫嗎?秋雯是圣女選中的人,也是山神選中的人,我雖是個村長,可我卻做不了任何決定。況且,你們家那天賦靈根的小娃娃,居然傷了圣女……嬸嬸,我真的幫不了你們,在山神還沒遷怒其它村民之前,你帶著秋雯和那娃娃去叢林之眼和山神懺悔吧!”
沈老太跪在地上求他:“村長,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求求你,放過秋雯放過那娃娃吧,只要你肯放過他們,我老太太做什么都不會有半句怨言,來世給你做牛做馬報答恩情,好不好?”
村長一臉為難,想到其它村民的安危,忍痛拒絕:“嬸嬸,真的不行,這事兒我真的幫不了你——”
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閃過,穩穩落在兩人中間。
被砍斷四肢的圣女突然活生生站在他們跟前,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什么情況,只見“圣女”雙眼分別閃過紅光和藍光,一張嘴,將沈老太吞進了嘴里。
沈老太的軀體被咀嚼得“嘎吱”作響,鮮血被紅藍眼吸了個一干二凈。
村長見狀,頭皮發麻,雙腿一軟拔腿要跑,卻被紅藍眼舌頭纏住,生生吃掉了一雙胳膊。
紅藍眼吞了沈老太,精力得到補足。
這沈老太雖無靈根,可一生行醫為善,早已生出一顆玲瓏心。對于精怪而言,一顆玲瓏心遠比一個筑基靈根大補。
紅藍眼并未傷村長性命,留了他一名,讓他帶路去找那名天賦靈根的娃娃。
天賦靈根的孩子在沒有受到修為開發前,靈魂與靈根都是純潔的,大補至極,抵得上二十個人類嬰兒胚胎。
村長把精怪紅藍眼帶到門口,恰好碰見開門出來尋沈老太的沈秋雯。
村長良心發現,大喝一聲:“秋雯快跑!嬸嬸被妖怪吃了!快——”
話音未落,一只長舌卷過來,勒住村長的頭,生生將他的頭
扯下來吞進腹中。
吞入村長的同時,紅藍眼把沈老太的衣物吐了出來,老太的木簪掉落在沈秋雯腳邊。
她垂眼看奶奶的木簪,又抬眼去看妖怪,當即氣血上涌,拿起砍刀朝對方沖了過去。
然而還未近妖怪之身,就被一只長舌裹住身軀,帶到空中。
妖怪張開血盆大口要將她吞掉時,一只砍柴刀飛旋而來,將妖怪的舌頭生生斬成兩段。
沈秋雯從高處低落,卻被小魔頭雙手舉鐵一般接住。
小魔頭力大無比,把沈秋雯輕輕地放在地面上,又單手接住砍柴刀。他另只小肉手沖沈秋雯擺了擺,語氣吊兒郎當:“沈秋雯,躲好了,小爺要殺個精怪給你看!”
沈秋雯紅著一雙眼望著小魔頭,哭得泣不成聲:“西西,這個妖怪吃了奶奶和村長,西西,幫奶奶報仇!”
她已氣得失去理智,儼然忘記面前只是一個力量不敵精怪的小孩。
“好嘞。”
小魔頭的砍柴刀在粉嫩的掌心迅速一轉,立刻就朝精怪沖了過去。
紅藍眼嘿嘿一笑。
左眼為紅,右眼為藍,兩道詭異的男女聲同時在暗沉的夜空中響起:
“小東西,還真是大言不慚。”
“快讓我們吃了你咯咯咯咯咯……”
那笑聲尖銳刺耳,如同指甲抓在鋼鐵上,發出刺人心壁的聲音,不免激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魔頭騰至半空,落地瞬間將那長舌斬成三段,同時他皺起眉頭,罵道:“死妖孽,你笑得真難聽!”
舌頭被斬成三段,紅藍眼疼得仰天一嘯。
也是這陣疼痛,徹底激發了紅藍眼體內的邪魔之氣。
他們體內魔氣漲滿,把人類的身軀撐得足有兩丈高。
人類的軀體變成血脈僨張,青筋暴突的怪物。一雙紅藍眼目眥欲裂,眼球都幾乎要爆出來。四肢生出尖銳的利爪,鋒利如刀。
怪物伸出爪子朝小魔頭抓過來,利刃之擊破空,地面瞬間爆開一條深深的溝壑。
小魔頭身軀嬌小,就地打了個滾兒,如魚得水般躲開。
也就在同時,怪物的嘴里伸出十數根舌頭,如同亂線一般在空中繞動和糾纏。
舌頭打在院中石磨上,石頭立刻粉碎成渣。
但凡舌頭劈過之處,無一完好,地面裂縫,塵土飛揚。
小魔頭堪堪避開多根舌頭,然而其中一根卻刺穿石柱,朝沈秋雯飛去。小魔頭見狀,立刻撲過去,將那根舌頭緊緊抓住。
舌頭浸著毒液,立刻將他手掌豁出一條血口。
小魔頭忍著劇痛,拽住那根舌頭,冷冷地望著那只怪物,憤怒之下,催動靈根業火,把舌頭點燃。
一根舌頭被點燃,火勢瞬間燒燃了其余舌頭,甚至就快燒到怪物的嘴里。
怪物為了活命,自斷舌頭。
紅藍眼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小魔頭:“靈根業火!你東西,你到底是誰?”
小魔頭離開魔界之后,靈力本就虛弱,如今催動靈根業火,直接導致靈力虧空,所剩無幾。
他軟乎白嫩的手掌還在流血,忍著劇痛攥成小肉拳,妄圖止血。
血液順著拳頭縫隙里流出來,滴在地面上。
怪物的藍眼閃爍,發出男人的聲音:“靈根里有紅蓮業火的人,普天之下,除了高玥還會有誰?他不是高玥,難道是高玥和重越那個兒子?小東子,你是魔尊之子重溫言?”
小魔頭并未回答,目光更冷:“既知是小爺,還不速速自我了斷?”
他話音剛落,就傳來紅藍眼男女混雜的詭異笑聲:
“哈哈哈哈啊哈,真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木郎!若吃了魔尊之子,我們必定能馬上修得正身!”
“魔尊之子生性頑劣,重越唯恐他霍亂人間,于他體內下了一道封印。若他離開魔界,靈力也就越微弱。他剛才受了傷,只怕靈力已經所剩無幾!”
被道出弱點,小魔頭蹙緊眉頭:“小爺即便靈力全無,殺你們這兩個狗雜碎,也不在話下!”
沈秋雯躲在石柱后,聽見怪物的言論,腦子里又閃過小魔頭平日那些話,總算理清了他的身份。
原來他真的生來元嬰境,她如何都沒想到,這小東西,竟是她偶像高玥的兒子!
紅藍眼看穿小魔頭的弱點,竄到他跟前,手陡然變長,擒住了小魔頭的脖頸。
妖怪笑得肆意猖狂:“小東西,你還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在魔界叱咤風云的小魔頭呢?你父母折我辱我,你落到我手上,也算是天道好輪回。讓我吃了你,得到你的力量。”
小魔頭被掐著喉嚨,小臉漲紅,說不出一句話。
怪物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利齒,就要咬斷他腦袋時,一柄砍刀重重砍在怪物脖子上,制止了妖怪的下一步行為。
砍柴刀陷在怪物脖頸里,制止了它的行為,卻并沒有對它造成實質性打擊。
怪物緩慢地扭過頭,砍柴刀“哐當”落地,拿一雙幾乎要掉出來的眼睛望著沈秋雯。
沈秋雯害怕極了,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可當他看見幾乎要憋死的小魔頭,到底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的恐懼,彎腰撿起砍刀,又朝怪物砍了過去。
然而這一刀還未砍中怪物,他就被妖怪的另只手捏住脖頸,整個人雙腳騰空,喉嚨受到扼制,進不去一絲空氣。
沈秋雯覺得自己要被掐死了,而小魔頭的臉色也愈發慘白。
就在她要放棄生的希望,垂下雙眼時,聽見小魔頭斷斷續續的稚嫩嗓音:
“放……放開她!”
“放開……沈……秋……雯。”
“放開……”
沈秋雯逐漸失去意識,恍然間,看見一把刀與一柄赤色的劍從小魔頭脊骨里飛出。
她喉嚨也驀地一松,整個開跌落在地,猛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一刀一劍與空中飛馳打轉,小魔頭舉起雙手,聲音稚嫩,卻帶著一股強壓之力:“神刀赤劍,聽小爺號令!”
刀劍“唰”得一聲,穩穩落在他高舉的一雙小肉手里。
小男孩將刀劍攥在手里,高高舉起,唇角露出邪祟的笑意:
“害怕烈火地獄嗎?我會讓你去一個,比烈火地獄更殘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