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大魔頭面無表情, 單聽他說這話,高玥都有一種自己被表白了的錯覺。
重越已經(jīng)將話說得很曖昧,可她完全不接茬, 甚至把五指徹底張開,緊緊地摁住了他的心臟, 去感受他的心跳。
高玥掌心里感受到對方的心臟跳動, 眼睛逐漸瞪大:“你——”
她目瞪口呆望著重越, 臉上寫滿了震驚:“師尊!你怎么會突然有心?等一下, 這個心臟跳動不對對勁兒。”
高玥用靈識去感受了一下重越的心跳,竟大致掃出半個輪廓,她道:“師尊, 您的心不完整?不對,您怎么會有心!?您是魔尊, 無心無情, 怎么會憑空長出心臟?是魏女?是不是魏女往你身體里塞了什么東西?為了控制你給了你一顆心臟?”
她取出手術(shù)刀,一臉正經(jīng)道:“師尊不要怕, 我可以把你的心取出來!你不可以被魏女控制!”
重越:“……”
他握著女孩手腕, 緊著眉頭看她, 欲言又止。
等女孩徹底安靜下來,他才淡聲道:“本尊這顆心,是為你而生。”
“為我?”高玥聯(lián)想到原著的情節(jié),立刻辯解道:“不不不, 師尊,您聽我解釋,即便我有天大的擔(dān)子,我也不敢給您使絆子,這顆心絕對不是我給你的!師尊, 你信我。”
她舉起手指對天發(fā)誓:“我?guī)湍闼妥吡松瞎徘帻垼粑艺娴南肟刂颇悖矣衷趺磿派瞎徘帻堬w升?師尊——”
重越冷聲打斷她:“與你無關(guān)。”
他聲音一頓,一字一頓,有意強調(diào):“本尊這顆心,是自己,為你,而生。阿月,你,聽明白了?”
高玥一臉愕然看他,搖頭:“不明白。”
難道這位魔尊,是真的想跟她發(fā)展成道侶的關(guān)系?
她緩了一瞬,才反問:“師尊,您的意思是……你是想與我結(jié)成道侶,所以才生出心臟。您現(xiàn)在這顆心并不完整,您是擔(dān)心我,所以才……阻止我接觸尸化的小女孩與異獸?您是在擔(dān)心我。我這么理解,有沒有問題?”
重越腦子里突然閃現(xiàn)出高玥常掛在嘴邊的常用詞匯,他道:“是。”
說完,又補充:“鋼鐵,直女。”
高玥時常嘲大師兄是鋼鐵直男,可她沒想到,重越居然會舉一反三,拿鋼鐵直女來形容她。
高玥長得不錯,從小學(xué)習(xí)又佳,她博士畢業(yè)至今還單身,不是沒理由的,理工女的屬性亦非常明顯。
高玥眨巴著眼睛看男人,還在一種“霸道魔尊想搞我”的震驚中。
她緩了好半晌,才又問:“師尊,您看上我什么了?”
重越:“……”
居然有一種想把她拍進地里的沖動。
他心頭一震燥熱,伸手過去,高玥同時嚇得一縮脖子,以為對方要打她。
沒想到重越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做事。”
高玥拿著手術(shù)刀愣了一瞬,才道:“哦。”
重越走出結(jié)界,高玥亦覺得輕松不少。
按照反派愛上女孩的這種設(shè)定,至少證明她能茍長久一些。
大魔頭那番話說得很明白,不會傷她,也不忍心傷她。
甚至是因為擔(dān)心她,才不讓她接觸行尸。
也并非拿她當(dāng)工具。
想到以上這些點,高玥心里居然有幾分難得的快樂,亦輕松不少。
她開始替小女孩動手術(shù),將靈根化作醫(yī)療靈線,替她將傷口縫合,阻止了行尸之毒繼續(xù)擴散蔓延。
但這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必須得盡快研發(fā)出血清,才能徹底救治小姑娘。
高玥又去徹底尸化的異獸那里取了標(biāo)本,開始切割研究,用神識去窺探細胞里的毒,去分析毒株的種類。
高玥做完手術(shù)和病毒分析已經(jīng)是兩天后,兩天未眠未休。
重越陪同在旁,盤腿坐在結(jié)界外凝息打坐,閉目養(yǎng)神,時不時睜開眼能看見那個忙碌的身影,便已覺得十分滿足。
在結(jié)界里呆了兩天的高玥終于出來,她蹲去重越身邊,把分析報告遞給重越,低聲道:
“師尊,你看,這是異獸毒株和魔修毒株的分析。病毒是同一種,可是病毒在魔修與異獸身上變異了,兩種血清完全不同。我大概已經(jīng)有了思路和方向,給我一點時間,我有把握能研發(fā)出來。”
重越接過報告逐一去看,里面有許多他看不懂的文字,既不像魔族文字,也不像人族文字。
他看不懂,又道:“需要什么?”
高玥撓了撓后腦勺,一臉不好意思道:“我用靈根和自己的靈力壓制小姑娘體內(nèi)的毒,我發(fā)現(xiàn),行尸病毒居然懼怕我的炎火之力。換言之,我們其實可以利用烈火地獄里的惡鬼,去對付行尸。再一個,我本來只是想扼制小姑娘體內(nèi)的行尸之毒蔓延,但我沒想到,小姑娘體內(nèi)居然直接產(chǎn)生了抗體!如果不出我所料,再過幾日,等她體內(nèi)的抗體穩(wěn)定下來,我就可以抽血,把血液分離血清提純,就可以制作出抗毒血清,然后再給感染形行尸病毒的人注射。”
“當(dāng)然了,既然是要制作行尸病毒血清,我需要大量的實驗對象!我需要把行尸病毒注射到他們體內(nèi),而后給他們注射血清,讓他們體內(nèi)再產(chǎn)生抗體,再抽血,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要制作大量的血清,就得需要很多很多載體供我使用!”
高玥沉默一瞬,又道:“我還需要大量的醫(yī)修,來同我一起參與到研發(fā)血清中來。不僅要有血清,還得有疫苗。”
重越聽得糊涂:“何為,疫苗?”
高玥解釋:“疫苗就是可以預(yù)防行尸之毒的東西!只要注射了疫苗的魔修和異獸,即便被行尸咬了,也不會被感染,也就不會變成行尸。”
重越大概明白,可他依舊存有疑惑:“照你這般解釋,血清和疫苗是差不多的東西,為何又要分開研發(fā)?”
高玥耐心解釋:
“哎呀寶貝兒~這血清和疫苗的區(qū)別就在于,一個是主動免疫,一個是被動,兩者的作用都是抵抗行尸病毒,可是用法作用不同。”
她講起這些,眉飛色舞,見重越聽得認真,又配合手勢,滔滔不絕:
“疫苗呢,本身也是一種病毒,但這個量,我會尤其控制。注射到身體里后,在強烈的刺激下,就會產(chǎn)生大量的抗體。如此,再感染行尸病毒,抗體就會打敗行尸病毒,被傷害的人和獸,便不會尸化。”
“當(dāng)然了,沒有被行尸攻擊過的人,只需要注射疫苗就好。若是被行尸病毒感染了,就需要加血清!畢竟疫苗刺激身體,再產(chǎn)生抗體,這個過程時間很長。若是只注射疫苗,就很容易導(dǎo)致,還沒產(chǎn)生抗體呢,這個人就率先尸化了!”
“所以,血清的作用就是起到短時間內(nèi)對抗病毒的效果,而疫苗則是在長時間內(nèi),刺激人的身體,去產(chǎn)生抗體對抗行尸病毒。兩者,缺一不可。”
她語速極快,卻字字清晰,說完,眨巴著眼睛望重越:“師尊,您聽明白了嗎?若是沒聽明白,我可以再講一遍。”
重越看著她,淡聲道:“本尊準(zhǔn)許你,把第一句話,重復(fù)十遍。”
高玥:“……”
心罵了聲有病,而后不厭其煩:“這血清和疫苗的區(qū)別就在于,一個是主動免疫,一個是被動——”
她一遍還未說完,就被重越打斷:“第一句。”
高玥:“這血清和疫苗的區(qū)別就在于?”
重越語氣冰冷,依舊沒有溫度:“這是第二句。”
高玥試探性問道:“哎呀寶貝兒?”
重越:“是。”
他一頓,冰冷的眸子直視她:“重復(fù)十遍。”
“……”
高玥又罵了一句魔頭果然有病,開始不耐煩地重復(fù):“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哎呀寶貝兒~”
她一口氣重復(fù)十遍,也面無表情看對方:“可以了嗎師尊?”
重越鼻息輕哼:“過于敷衍。本尊為你生出一顆真心,你應(yīng)當(dāng)為本尊做些什么。”
“?”高玥保持微笑臉看他。
大魔頭你這是道德綁架!
憑什么你為我做了我就要為你做?
你為我生出一顆心臟,難道我就要長出第二顆心嗎?
重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不必心里罵我。本尊要的,也很簡單。”
高玥一臉認真看他:“你要什么?即便我元嬰境巔峰,怕是也長不出第二顆心啊。”
重越:“本尊的心只有半顆,脆弱,本尊要你捧在掌心,仔細呵護,切莫要本尊傷了心才好。”
高玥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懷疑重越是在說土味情話,可她沒有證據(jù)。
“……”
重越見她沉默,才又道:“我會吩咐下去,替你找足夠的實驗品,魔界金丹以上醫(yī)修,隨你調(diào)遣。”
“嗯。謝謝師尊。”
兩月后,高玥從小姑娘身體里提取出了血清,也成功研發(fā)出疫苗。因魔修與異獸體質(zhì)有一種詭異的相似,她只在魔修適用的基礎(chǔ)上,對血清做了改變,異獸血清也誕生。
魔界多的是異獸,臨床試驗品倒是不缺。
可是魔修的實驗品卻極少。
魔界沒有死刑犯,犯法的人當(dāng)場就被打死,因此魔界沒有牢獄,也沒有死刑犯供給她做實驗。
高玥需要身強體壯的人來做臨床試驗,于是便去魔宮廣場上擺攤,張羅志愿者。
魔宮之內(nèi)的魔修,是被乘法口訣表以及小學(xué)數(shù)學(xué)折騰怕了,如今一聽高玥的名字便瑟瑟發(fā)抖。
他們看見高玥去廣場上擺攤,更是繞道走,壓根不敢靠近她,生怕被抓去做壯丁。
高玥和阿布崽每日蹲守在廣場,卻不見一魔自告奮勇,她吐槽道:“阿布崽,你們魔界的魔,怎么沒有一點奉獻精神?”
阿布崽:“汪汪!”
它見高玥一臉失落,立刻跑開,不一會兒就叼著一個大塊頭魔修回來,丟到高玥跟前。
金丹魔修跪地求饒,沒骨氣道:“天尊饒命,天尊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成了行尸,有個什么閃失,我一家老小可怎么辦?天尊饒命,天尊饒命!”
高玥:“……?你似乎很怕我?”
金丹魔修渾身發(fā)抖,話都說不利索:“沒……沒有……”
高玥見他嚇得尿褲子,揉著眉心道:“滾滾滾滾。”
金丹魔修連滾帶爬跑開。
高玥懊惱地坐在臺階上,拿雙手捧著臉,鼓著腮幫小聲嘟囔:“我明明是個小仙女,為何大家都如此怕我?一定是師尊的魔頭光環(huán)太強了,影響到了我的路人緣。”
阿布崽見她一臉懊惱,自告奮勇把胖爪子搭在她腿上,扭過頭去,斜眼咧嘴,一副即將被打針般,表情痛苦扭曲:“嗷嗚嗷嗚!汪汪!”
高玥把它爪子扒拉下去:“我不缺異獸臨床試驗,我缺的是人!”
阿布崽沖著她“嗷嗚嗷嗚”叫了一陣,而后頗為無奈地趴在了臺階上。
就在高玥十分懊惱時,大師兄扛著驚天錘,“咚咚咚”地朝廣場走來。
他走到高玥跟前,把驚天錘砸在地面上,舍身取義搬撩起了袖子:“小師妹,我來!若我遭遇不幸,幫我把這驚天錘煉化成金水,澆灌在我墳頭!”
高玥已經(jīng)拿與魔修相似的異獸做過實驗,這疫苗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若是出現(xiàn)排異反應(yīng),也可控。
大師兄在她跟前坐下,把衣袖聊起來,膀子露出來給她,一副舍身取義的模樣:“小師妹,來吧!”
高玥取出疫苗扎進大師兄手臂里,整個過程,大師兄眼睛都沒眨一下。
接種完疫苗后,二師兄和三師兄也相繼到來接種了行尸病毒的疫苗。
廣場上空空蕩蕩,高玥看著身旁三位師兄和阿布崽,突然想起了在忘憂宗的閑散時光。
打完疫苗有兩個時辰觀察期,在等待過程中,高玥取出自己制作的劇本殺,和三位師兄玩起來。
劇本殺角色需要三男一女,阿布崽擔(dān)任唯一的女性角色。
頭一次玩劇本殺的三位師兄和阿布崽,竟覺得十分有趣。
只可惜,這個劇本內(nèi)容簡短,三人一狗只一個時辰就將整個劇本的脈絡(luò)盤完。
收劇本時,高玥突然問了一嘴:“今天怎么沒見師尊?下次我們帶他一起玩兒。”
宋樂樂回答:“水水那小丫頭,在結(jié)界里醒來之后,嚎啕大哭,鬧個不止,師尊正哄娃呢。”
整理劇本的高玥動作一滯:“?”
她實在腦補不出,師尊帶娃是何模樣。
高玥把劇本塞給宋樂樂,立刻帶著阿布崽回到寢宮,去看已經(jīng)蘇醒了的小姑娘。
小姑娘昏迷數(shù)月,醒來后嚎啕大哭,并嚷嚷要喝奶。
高玥回到寢殿,便看見小姑娘坐在重越腿上。
重越依舊冷眉冷眼,一副隨時要殺人的模樣,單手卻扶著小姑娘的脊背,小心護著女孩,另只手則拎著一只剛下了崽的山羊獸。
小姑娘抱著山羊獸的奶-頭吸-奶,余光看見高玥,立刻松開奶嘴,從重越身上跳下。
她邁著一雙小短腿,激動地朝高玥跑去,并張開雙臂要抱抱,跑得一搖一晃,奶聲奶氣地喊:“爹爹!爹爹!”
小姑娘一跑開,重越立刻嫌棄地丟掉手中的山羊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