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跟江燁霖的第一次,邢露有一大段的空白。
上學時候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讓邢露怎么都想不到他會點頭答應做背債的,年少時候他尚且通人性一些,這么些年的拼磨下來,他的性子更為的高傲變態(tài),就連少來的余姨都對他心有余悸,面對面的時候絕不敢抬頭跟他對視。
他的眼神確實嚇人,冷著臉的時候,邢露都有些發(fā)憷。
他的性格一向難以捉摸,前期邢露還會想著去揣測,到了后面,她已經(jīng)習慣性的微笑討好。
金主是天金主是地,更重要的是,邢露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犯賤。
因為,她還喜歡他。
這一點,邢露沒在他跟前顯露過,就是對自己她都時常隱匿這種想法。
但自欺仍舊是欺人,她騙不過自己。
年少時候的仰慕不疾而終,再次碰上之后,哪怕眼前這個男人再怎么冷漠禽獸,當初的那種情愫莫名其妙的延續(xù)下來,以至于柳如眉每次認為江燁霖是她男朋友的時候,她都得抑制不住的內(nèi)心竊喜幾秒。
不過也就那么幾秒罷了。
因為這種夾雜著個人情感的想法不過是她個人的自作多情,江燁霖完完全全沒那個意思。
邢露自己知道這種想法不能有,但情/愛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連她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像是回到上學時,產(chǎn)生對某個人的悸動好感之后,每一天都變得奇妙有意義起來,上下學的遠遠一瞥,行路時的一個擦肩,即使是做操時候隔著好幾個班級的遙不相見,也覺得滿是期待。
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和自己在同個學校同個操場,心都不自覺的漾起來。
那時的邢露適應新學校之后大膽又主動,可惜慘敗。
后來江燁霖以優(yōu)異成績升入大學,隨后出國留學再回國躋身家族企業(yè)商戰(zhàn),都跟她沒了什么關系,父親生意漸敗,邢露轉(zhuǎn)到了公辦的普通高中,消息失聯(lián)的這幾年,是邢露對他了解的空白期,再碰上,他已經(jīng)是屈指可數(shù)神祗一般的人物,坐上江家企業(yè)的一把椅,呼風喚雨,只手遮天。
邢露以前就沒真正了解過他,現(xiàn)在更是難上加難。
江燁霖估計答應她的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的臉,說不出是幸運還是悲哀,這個看臉的世界,邢露突然覺得江燁霖有點俗氣。
兩人的第一次是在酒店,江燁霖訂的,房卡提前差人給了她,邢露扣著點過去,去得太早怕尷尬,去得太遲怕他等。
時間掐的剛剛好,可惜她還是來早,江燁霖隔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邢露全程坐在套房大廳的沙發(fā)上,電視開著,沒頭沒尾的一部電視劇,臺詞一句句她愣是一句沒聽進去。
說不緊張都是假的。
她長相過人,外界對她的傳聞編了又編,實際上她沒談過什么戀愛,除了上學時候?qū)瓱盍氐拇竽懀D(zhuǎn)學升了大學后,追她的人多,但接受的還真就一個都沒有。
聽到門開的聲響,邢露第一反應就是站起,雙手不自覺拘束的交握在身前,事先一直醞釀的開場白在見著他人之后支吾得說不出口,想著別人都叫他江總,她潛意識的就借用上了。
對方向她投來半個眼神,眼里平波無瀾,沒有任何情緒以及絲毫的迫不及待,邢露內(nèi)心忐忑,看著他邊走邊褪下外套,最后在離她一臂遠的時候轉(zhuǎn)了方向,走向巨大落地窗景前的桌子。
上面有事先就準備好的紅酒,他回過頭來對她說了進屋后的第一句話。
“過來。”
他的聲線滿是磁性誘惑,又帶著抹令人不可抗拒的強硬命令。
酒是好酒,但度數(shù)不算高,邢露一向自詡酒量好,可就是那一次,入了魔一樣的差酒量,不過寥寥數(shù)口,她已經(jīng)頭暈胸悶的發(fā)醉了,彎腰手撐著桌子的時候還想著不能當他的面倒了,殊不知下一秒隨即就側(cè)身摔,記憶的最后一刻,只覺得身子被人用手給撈住,支撐的安全感襲來,她徹底酒醉。
再醒來,兩人事都做完了。
除了周身的不適,邢露裹著被子一臉懵逼,之前她給自己心里建設和想象了那么久,結(jié)果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度過,事后的男人已經(jīng)穿戴好衣服,一臉的淡定,除了澡后微微濕掉的發(fā)以及略紅的臉,完全跟進門時候的神態(tài)一模一樣。
這……這就算完了?
往事不堪回首!
喝了水之后邢露直接睡過去,一覺到天亮。
身旁的男人不在,就在邢露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之后,浴室的門被拉開,穿著浴袍的男人走出,邢露揉了揉發(fā)暈的頭,原來人沒走。
“江先生,早。”
憶起昨晚她隱隱約約的大膽跟放肆,邢露心頭發(fā)緊,江燁霖喜怒不形于色,摸不清他有沒有往心里去。
江燁霖嗯一聲算是回應,邢露松口氣,拖著身子下床進了浴室。
再出來的時候男人站在衣柜前背對著她在看什么,邢露以為他沒找到想要的衣服,好心的往前幾步,“江先生,需要幫忙嗎?”
江燁霖瞇著眼轉(zhuǎn)過身,手里捧著個半大的紙箱,面色晦暗難明,邢露瞧見他手里的東西,腦袋嗡一聲的炸開,噼里啪啦,炸響成一片。
“你買的?”
他聲線還算正常,邢露咽了咽口水,面上不自覺的發(fā)燙起來,“……嗯,忘……忘記扔了……”
這是她之前買的那一整箱的誘/惑/制服,之前第一次他興趣泛泛了之后邢露就再沒拿出來過,一直放在衣柜的最里面,不知道他怎么翻出來的。
對方盯著她看了一小會,竟然饒有興趣的將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看了看,邢露羞恥度爆棚,漲紅了臉。
上前兩步,奪走他手上拿著的最后一件,面色緋紅,“我拿去扔了。”
“把這件換上。”
從床上挑起其中一件,江燁霖的語氣鎮(zhèn)定得無懈可擊,讓邢露無話可駁。
昨晚他發(fā)狠,邢露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勉強的笑了笑,“江先生……別開玩笑了,真的是忘記扔了。”
“換上。”
天已大亮,邢露換了出來,雙手抱臂,窗簾被拉起,房里開了燈,男人靠在衣柜處,見著她眸子定了定,抬起下顎,薄唇輕啟,“過來。”
聲音微帶嘶啞,邢露當初買這衣服就是為了他,誰知他那次毫不care,嚴重打擊她的自信心,如今他興趣上來,邢露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束縛。
還沒走近,人就被他伸手扯過去,轉(zhuǎn)身抵在衣柜上,他俯身低頭,呼出的氣息落在她臉上,帶了絲急切。
“哪里學來的招數(shù),嗯?”
邢露眉眼彎彎,手順勢搭上他的肩,“之前江先生不是不喜歡?”
“從昨晚到今天,嘴皮子倒是厲害,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這句話字數(shù)太多,邢露張了張嘴,最后只是笑笑,“江先生看完了?我去換掉……”
人被扣住,江燁霖將她再次推回鎖住,“我說可以換了?”
“江先生……還有精力?”
江燁霖愣了愣,隨后邪魅一勾嘴角,“質(zhì)疑我?”
邢露玩心起,挑眉回望回去,“嗯?為江先生身體考慮……”
江燁霖默聲盯著她,最后一個回旋抱將人凌空架起,兩個大步往大床走去。
臨近結(jié)束的時候,邢露一度以為自己要窒息死,最后高端墜落的一剎那,她大口喘息,空氣循環(huán),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身后的男人重量壓人,低頭一口咬在她的肩頭,邢露半朦朧眼中看到他扣著自己手掌的手,闔眼,小手動了動,往上一點,與他十指交握之后用力的緊扣。
兩人最親密的時候,是邢露唯一覺得離這個男人最近的時候,擁有轉(zhuǎn)縱即逝,她有些貪婪了。
楚昭進只給她半天的修整時間,下午拖著困倦的身子去上班的路上,邢露腦子里顯現(xiàn)出江燁霖的話,他沒明說,但言語間有透露出不喜她現(xiàn)在的工作。
昨晚碰巧遇到他,估計是有些不爽她喝酒。
江燁霖就是江燁霖,在這些事情上,他不會霸道到強逼著她離職,他的情緒傳遞給她,然后讓她來察言觀色做決定。
邢露有些迷茫的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兩人的關系總有結(jié)束的那一天,指不定明天他就讓她滾蛋,他高高在上,不愁衣食,要是以前,邢露分分鐘就因為他的話辭職換工作,但現(xiàn)在,她有些逆反的不想。
自動忽略他傳遞過來的信息,邢露心頭有些發(fā)悶,楚昭進見著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病了?”
邢露摸了摸臉,休息太差,就連化妝都遮不住面上的蒼白,強打精神的搖頭,“不是的楚總。”
楚昭進將份文件放到桌前,“明天簽合同,你跟著我一起去會議室。”
以往這種事邢露從不參與,楚昭進的意思是讓她繼續(xù)跟下去?
面露驚訝,“楚總?”
楚昭進拍拍手,“明早提前半小時到,我找了兩個人帶你。”
邢露更是震驚,“楚總?”
楚昭進因她的驚訝有些得意,清了清嗓音,“潛力不錯,好好跟著學。”
直到下班邢露還是云里霧里,出公司的時候身后車喇叭聲起,邢露回頭,只見楚昭進隔著車窗朝她招手。
“上車,送你。”
邢露四下望了望,“楚總,不用麻煩了,我住的地方不算遠。”
“讓你上車就上車,這么多話。”
邢露噓聲,乖乖上車。
楚昭進偏頭看她一眼,“放了半天假還沒休息好?你這臉晚上走出去都得把人嚇死。”
邢露被噎住,咳了咳,轉(zhuǎn)兩個彎,楚昭進給她帶到家藥店,停車的時候邢露張了張嘴,“楚總,你要買藥?”
楚昭進解了安全帶,“下車,給你買藥。”
這下邢露直接被他的話嗆住,憋得滿面通紅,連連搖手,“我真沒事!什么病都沒有!”
楚昭進湊近,“唇色都發(fā)白了。”
邢露捂住唇,“只是沒休息好,走吧,真的不用買藥!”
難道要她告訴他從昨晚到今天她都沒怎么休息?因為江燁霖的折騰?
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