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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過了后半夜，警衛(wèi)員都催了好幾次也沒用，幾個烤的焦黃的土豆放在一個粗瓷大碗里，這幾個烤熟的土豆就是首長們的口糧了。
西北野戰(zhàn)軍司令部里的彭老總和幾個首長還沒有睡覺，也沒心思睡覺，負責(zé)掩護主力撤退的四縱隊十旅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是整整一個旅八千多人馬音信皆無，這時候誰能睡得著。
“娘的，到底怎么樣？問問張達志（四縱隊司令員），有什么消息沒有。”彭老總很少見的說了句粗話。
一個首長苦笑了下：“老總，問也沒用，張達志把他的警衛(wèi)連和偵察連全都撒出去了，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什么消息傳過來。”
時間在焦急和等待中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就在幾位首長焦躁不堪的時候，一個警衛(wèi)人員從門外跑了進來，這個警衛(wèi)人員顧不上給首長們敬禮了，嘴里使勁嚷嚷著：“首長，好消息，十旅回來了，高旅長他們都回來了，就在門外不太遠的地方。”
聽說了消息的首長們都趕緊走了出去，可不是嗎，影影綽綽地在司令部前不太遠的地方站了好多戰(zhàn)士，高旅長就站在隊伍的最前面。
總部的幾位首長趕忙讓附近的警衛(wèi)部隊把十旅回來的戰(zhàn)士們安頓好，然后把高旅長讓到了司令部里。
經(jīng)過仔細詢問才知道，原來十旅的電臺在戰(zhàn)斗中被打壞了，急行軍中也沒時間修理，這就一路憑著感覺摸回來了，不過走錯了路，沒找到自己四縱隊的位置，反而摸到總部來了。
高旅長把戰(zhàn)斗經(jīng)過詳細地跟幾位首長做了匯報，最后說道：“馬家軍的騎兵很兇狠，敢拼命的勁頭要比胡宗南的中央軍強很多，缺點是沒有什么重火力，身上背的步槍還不如手里的馬刀有戰(zhàn)斗力。”
送走了高旅長以后，彭老總緊皺著眉頭說道：“幾位，干脆咱們就別睡覺了，研究研究這個從青海過來的馬家軍，想點辦法來對付他們。”
彭老總的話剛剛說完，就見門簾一掀，從外面又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隨手把門關(guān)上，接過彭老總的話頭說道：“老總，我剛剛在戰(zhàn)士們中間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們跟馬家軍的騎兵很慘烈地打了一下午，一直到天黑才結(jié)束戰(zhàn)斗，最后是用刺刀把敵人捅下去的，部隊傷亡很大，初步的數(shù)字已經(jīng)統(tǒng)計出來了。”從外面進來的習(xí)政委手里還拿著一張紙條。
習(xí)仲勛政委把這張紙條遞給了彭老總：“老總，部隊損失很大，減員接近三千大關(guān)了，其余的戰(zhàn)士們身上也大都帶著傷，聽?wèi)?zhàn)士們說，高錦純身上也有傷，不過這小子嘴硬沒跟我們幾個說。”
幾位首長把彭老總手里的紙條接了過來挨個看了一遍，一個首長看完紙條后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老總，這么干可不行，這純粹是跟敵人在拼消耗，這樣的仗咱們打不起。”
彭老總?cè)嗔巳嘤悬c花的眼睛，手里端著一小截蠟頭來到桌子上的地圖前，嘴里自言自語地說：“是啊，跟敵人拼消耗我們是拼不起的，我們也沒有那個習(xí)慣，人家胡司令和馬司令加在一起有四十多萬，我們只有十幾萬，拼消耗就把我們給拼光嘍。”
另一個首長把紙條放在桌子上和彭老總一起在看地圖，又跟身旁的幾個人爭論：“咱們野戰(zhàn)軍的習(xí)慣是在運動中與敵人打野戰(zhàn)，運動戰(zhàn)速度是關(guān)鍵，可這個馬家軍大部分都是騎兵，打運動戰(zhàn)還正好是咱們的克星。”
和他爭論的首長說道：“打運動戰(zhàn)咱們沒有騎兵的機動速度快，陣地戰(zhàn)又沒法和敵人拼消耗，你們都說說這仗怎么打。”
見幾個人爭論不休，正在看地圖的彭老總抬起頭笑了笑：“你們也別把事情想的太復(fù)雜了，馬家軍的騎兵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厲害，今天，對了，是昨天，他們是打了咱們一個冷不防，在充分發(fā)揮了騎兵的優(yōu)勢后才給咱們造成了一定的損失，現(xiàn)代戰(zhàn)爭可不是騎馬沖鋒就能解決問題的，我擔(dān)心的不是他們的戰(zhàn)斗力有多強悍，我擔(dān)心的這些騎兵會給咱們的后勤補給線帶來很大的麻煩。”
彭老總這么一說幾個首長又不吱聲了，問題確實是敲到關(guān)鍵地方了，野戰(zhàn)軍是十幾萬人的大部隊，后勤運輸基本上是依賴地方上的民兵和民工，如果這些來去如風(fēng)的的騎兵專挑民兵下手可就真麻煩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這時有一個一直都沒說話的首長突然說了句：“也未必沒有辦法。”
大家回頭一看，呵，誰呀？說這話的是野戰(zhàn)軍主管后勤的副司令劉景范劉副司令員。
劉司令員是干地方工作出身的，以前是陜甘寧邊區(qū)政府的主席，四七年三月胡宗南進攻延安后才進的野戰(zhàn)軍，到了野戰(zhàn)軍以后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zé)全體將士的后勤保障工作，野戰(zhàn)軍十幾萬人一干吃飯穿衣等等的亂七八糟的工作都是他來負責(zé)的。
因為自己不是軍事干部，象這些討論怎么打仗的事情劉司令員基本上是不插言的，今天到是很出奇地也說了句。
見劉司令員也對打仗感興趣，彭老總也是有點好奇地問：“老劉，我說你這家伙平時對這些事漠不關(guān)心，今天是怎么了？太陽從西北出來了？有什么好辦法趕緊說說，別跟我們賣關(guān)子。”
見大家對自己說話都很感興趣，劉司令員哈哈笑著說：“老總，我對打仗外行，但我的腦袋可不白給，你們幾個光是想著敵人的騎兵有多快，你們怎么就不想想我們野戰(zhàn)軍里也有跑的快的部隊。”
一個首長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嘿，老劉的想法還真就有門，咱們野戰(zhàn)軍不是還有一個騎兵師嗎，就用他們專門去對付敵人的騎兵，和地方民兵配合起來，保護咱們的后方補給線。”
還沒等彭老總以及劉司令員說什么，另一個首長馬上給他潑冷水：不行，咱們的騎兵師才組建時間不長，沒打過幾回象樣的仗，戰(zhàn)士們剛剛學(xué)會騎馬，總共就那么三四千人，打打小仗還可以，讓他們?nèi)ジR家軍的騎兵硬碰是不明智的，沒準幾下就拼光了。
見幾個人還在那里爭論，劉景范司令員又笑了起來：“哎，說你們幾個什么好，你們幾個再想想，咱們野戰(zhàn)軍里可不是光騎兵師跑的快，還有一支部隊速度也不比他們慢。”
司令部里的這些首長是什么人？腦袋瓜子靈的很，劉司令員這一提醒馬上眼睛亮了起來，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一起說了句：“哈哈哈哈，老劉啊，真有你的，咱們不是有王胡子嗎。”
劉司令員：“都想起來了？想起來就沒我什么事了，你們幾個琢磨吧。”
彭老總也是笑著說：“別看老劉平時不愛參合咱們幾個的這些亂事，人家是肚子里有貨，這不嗎，關(guān)鍵時候一句話把大家都提醒了嗎，機要員，給我接二縱隊。”
一陣電話鈴聲把正在迷迷糊糊的二縱隊司令部值班參謀給驚醒了，打著哈欠的值班人員接過電話還沒聽幾句就把僅剩下的一點困意都跑光了，拿著電話大聲應(yīng)答：“是，是，首長，我馬上就去喊我們司令員。”
不大會工夫，被叫醒的二縱隊的王震王司令員披著大衣接過了值班參謀手中的話筒：“是彭老總啊，深更半夜的找我有什么好事啊？你一點覺不睡明天早上怎么行軍啊？打瞌睡的時候還不得從吉普車上掉下來。”
王震司令員是解放軍的部隊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敢跟彭老總胡鬧開玩笑的下級指揮員，彭老總對王司令員的評價是：“我和王胡子就象是兩頭湖南騾子，還是脾氣很大的騾子，放在一個槽子里吃草的時候，吃著吃著就互相踢起來了，但我們這兩個湖南騾子拉套的時候使的卻是一股勁。”
從這些話里可以看出，彭老總很喜歡王司令員這個梗直的將軍：“王胡子，你別給我打馬虎眼，聽說十旅的事了嗎？”
王司令員：“老總，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嗎，聽說他們打的很慘烈，傷亡不小。”
彭老總：“不是不小，是很嚴重，傷亡快到三千了，高錦純也掛花了，我有話直說，明天早上讓你們獨立旅的旅長和政委總部來報到，我有特別任務(wù)。”
第二天一大早，從曲里拐彎的山道上突然駛出幾輛吉普車來，是嶄新的美式吉普車，二縱隊獨立旅的旅長李勇坐在一輛車的后座里，把兩只腳都抬起來搭在前面的靠背上，半瞇縫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警衛(wèi)連的連長李玉明一點面子也不給地說道：“旅長，看你那副坐象，一點都不象高級首長，知道的說你是咱旅長，不知道的還以為不過就一連長排長啥的，咱王政委坐車的時候從來都不跟你一樣的，人家都是很正經(jīng)地往那一坐，很有首長派頭，象咱解放軍的高級指揮員，你平時多跟著學(xué)點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