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br> 那藥……有問題!</br> 皇上每次服藥,都讓太醫院的人檢查,再三確保安全才會服用,沒想到還是被離王鉆了空子。</br> 是他小看這個兒子了!</br> 看似溫和無害,儒雅,實際上,動起手來,他才是殺人不見血,最狠毒的哪一個!</br> 皇上的臉上充滿怒意,奔上前就揚起一個巴掌:</br> “你這逆子!”</br> 啪!</br> 清脆。</br> 響亮。</br> 一巴掌甩得宗政離腦袋偏向一側,嘴角破裂的淌了血,臉上很快就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又紅又深。</br> 烏奴擰眉:“殿下……”</br> 他抬手,壓下她的話。</br> 薄唇輕扯,舔了下嘴角的血腥,指腹抹走血珠,“呵。”</br> 胸腔抽動,他莫名的笑了起來:</br> “呵呵。”</br> 逆子?</br> 他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還不全是被逼的?</br> 倘若皇上從小就一碗水端平,他又何必劍走偏鋒?</br> “打吧,打吧。”他隨意的笑,“待我將辰王抓回來,我要你親手殺了他,到時,看是我狠一點,很是你手段更毒。”</br> “你!”</br> 皇上瞳孔猛縮,</br> “你要干什么!”</br> 烏奴養著手里的銀鼓,意思已經很明顯了。</br> 她將蠱蟲種在了皇帝的腦中,只要聽到她手里的銀鼓聲響,蠱蟲就會受她的控制。</br> 宗政離理著微皺的袖袍,懶懶的展開雙手,哼聲道:</br> “皇帝親手殺掉最疼愛的孩子,此事震驚朝堂,再讓太醫院開具皇上得了失心瘋的證明,一個瘋子有什么能力掌管這個國家?屆時,這皇位,便由本王代勞吧。”</br> 皇上呼吸微窒,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兒子。</br> 明明長著一張溫和無害的臉,可說出的話就像一把刀子、割在肉上,刀刀見血,刀刀致命,每一刀都令人無比驚恐惡寒。</br> “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你怎么能……”</br> 他憤怒的沖上去,</br> “宗政離!你怎么能如此畜生!你……”</br> “畜生?!”</br> 宗政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厲的往后一折,壓得皇帝倒退數步,撞到桌子上。</br> 他滿目陰冷:</br> “我畜生?那你是什么?你是老畜生。”</br> “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見外的分個你你我我?”</br> 冷笑一聲,拂袖將皇帝甩在桌上,下達命令:</br> “即刻寫下傳位詔書,我便放辰王一命。”</br> “不可能!”皇上雙手撐著桌案,直起了身,“宗政離,你看看自己不擇手段的丑陋模樣,連辰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你沒有資格當皇帝!哪怕是靠著手段得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br> 怒聲道:</br> “偌大的東陵國,幾十萬雙眼睛盯著,你不可能堵住悠悠眾口,將來在史冊的記載上,你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人物!”</br> 因為憤怒,他紅了眼睛,唾沫濺了出來。</br> 宗政離陰笑:“名正言順?自古以來,哪一位君王是清清白白的?就連父皇您的手里也藏著不少見不得光的事。”</br> “這個世道本就是不公的,我要什么公平?要什么光明?”</br> 從古至今,成王敗寇。</br> 只要他贏了,便能篡改史冊,權力掌握在他的掌心,這史冊他想怎么寫、便怎么寫!</br> 他揚手振臂,抽出軟劍,抵在皇帝的脖子上,眉間蹦出逼仄之氣:</br> “傳位詔書,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