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御林軍撤了下去,剛到傍晚時分,宗政離就來了。</br> 他邁著急促的步伐,甚至有些喜悅,奔走進屋,第一句話便是欣喜的問:</br> “聽下面的人說,你想我了?”</br> “?”</br> 她讓那個御林軍想辦法,沒想到竟是這種餿主意……</br> 她不置可否,“最近很忙?”</br> 宗政離進屋,“有些。”</br> 她語氣淡淡地說:</br>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沒有休息好吧?什么事需要這么夜以繼日的忙?要是累垮了身體,這大好的江山可就便宜別人了。”</br> 宗政離失笑著搖了搖頭。</br> 也就只有她敢這么跟他說話。</br> 大膽,直接,甚至毫不客氣的嘲諷他,頂撞他,偏偏他喜歡這樣的她。</br> 最近確實很忙。</br> 宗政辰到了江南封地后,圈地自立為王,征兵成軍,硬生生將東陵國的疆土劃走一半,他正在處理這方面的事,一時半會兒很難出結果。</br>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天天都來陪你。”</br> 秦野抬頭,“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打算把我關在這里一輩子?”</br> 關這個字,不太好聽。</br> 他笑笑:“我陪你,不好么?”</br> “把你關著,讓你永遠不能離開,不能與別人說話,與世隔絕一樣,你會好么?”</br> 宗政離唇角笑意深深的,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br> 想念他是假。</br> 想出去是真。</br> 他行至座中,折身坐下,甩了下矜貴的袖袍,展開的雙臂慵懶的搭在扶手上,對她說:</br> “過來。”</br> 秦野擰眉,不知他何意,但站在原地,沒有靠近。</br> 他等了兩秒,沖她招了招手:</br> “你過來,我難道會吃了你不成?既然有話想跟我說,就得抓緊說,不然等會兒我又得去御書房了,你想說都沒機會。”</br> 秦野微默。</br> 這倒也是。</br> 她走上前去。</br> 還有三步之遙的距離時,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趁她猝不及防時,把她拽進了懷里。</br> “唔!”</br> 她踉蹌了幾步,反應過來時,雙手撐住他的胸膛,就要把人推開。</br> 他雙手環在一起,牢牢的把她圈在懷里,順勢空出一只手掌,按住她的后腦勺,押入懷中。</br> “嗯……宗政離……你干什么……”</br> 她掙扎。</br> 她掙得越厲害,他抱得越緊,極沉的嗓音響徹在她的耳畔:</br> “你有求于我,難道不該付出些什么?”</br> “只有讓我高興了,你才能達成所愿,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么?”</br> 他只想抱抱她。</br> 秦野深了眸光,掙扎的力氣也逐漸小了下去,任由他抱著。</br> 片刻,開口:</br> “我要自由出入昭陽殿。”</br> “可以。”他答應了。</br> “我要見太上皇。”也就是辰王的父親,被宗政離毒害到中風的皇帝。</br> 他微頓,“你在得寸進尺。”</br> 秦野聞言,頓時掙扎起來,揪扯著他的衣服,就要推開他。</br> 他趕緊抱緊了她,無奈的長嘆一聲:</br> “好好好,見,讓你見就是了。”</br> 聽了這話的秦野逐漸安靜下來,沒有再動。</br> 他抱著她,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特別,還夾雜著一抹甜甜的奶香味,甜而不膩,像糖果,令他上癮。</br> 他發現,他對她沒有抵抗力。</br> 她一生氣,一耍脾氣,他就手足無措了,只要能讓她高興,什么要求都能答應。</br> 他發現自己被她拿捏住了,但不敢明說,害怕她利用這一點,反制他。</br> 秦野啊秦野,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