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痛苦,找回的欣喜,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她再也不想感受了。</br> 要是再來這么折騰一回,她會死的!</br> “王妃,這個孩子是我的命,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她!我一定會拿命護著她的!”</br> 秦野坐在床沿,安撫著她的情緒:</br> “我知道。”</br> 每個孩子,都是娘親的致命軟肋。</br> “沒人能搶走你的孩子。”</br> “不過,云櫻,這件事跟景易沒有關系,你誤會他了。”她抬頭,對外喚了一聲。</br> 兩個士兵押著戰虎,走了進來。</br> 戰虎說:</br> “今日上午,在醫館里,是我搶走的孩子。”</br> “我以為你生了兒子,擔心后患無窮,就把孩子搶走了,哪知道是個女兒,既然是女兒的話,那就不會對王后造成威脅。”</br> 所以,他就把孩子還回來了。</br> 云櫻認識戰虎,逼景易服下毒藥的藥,但她經歷了這幾日的起伏與波折,本就脆弱的一顆心,豎起了高高的防備。</br> 她只要女兒!</br> 誰的話都不想聽!</br> 誰也不信!</br> 抱緊女兒,把孩子緊緊的護在懷里,身體往里面躲去,嘴里魔障般的低喃:</br> “誰都不能搶走她……誰都不行!”</br> “這是我的女兒……”</br> 秦野抿唇,這個時候也不好插嘴說什么,讓剛剛團聚的母女二人待在一起,也讓云櫻的情緒先冷靜下來。</br> 帶著戰虎出去了。</br> 院外。</br> “你可以出城了,”秦野道,“此后,若是再踏進江南地界,我不會再手下留情。”</br> 戰虎詫異。</br> 她竟然真的放他走?</br> 他搶走孩子,導致封城,得罪辰王妃,可辰王妃竟然一點都不計較?還落落大方的放人?</br> 他不敢置信:</br> “你該不會假裝放我出去,等我出城了,再派人來暗殺我吧?”</br> “……”</br> 秦野聞言,啼笑皆非。</br> “我要殺你,現在就是最好時機,又何必多此一舉,折騰一回呢?況且,殺了你對我而言,有什么好處?”</br> 戰虎仍是警惕的,又猜測道:</br> “你知道我的身份,曉得我是西域王后的人,你該不會覺得,你對我施以一個小小的恩惠,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吧?然后回到王后身邊,為你說好話?”</br> 秦野:“……”</br> 這人的想法真豐富。</br> 真飽滿。</br> 戰虎又猜:</br> “我明白了!你應該是收到了西域國與離皇合作的消息,想要討好我,借此改變他們合作的局勢。”</br> “……”</br> 想的還越來越離譜。</br> “我知道了!”</br> 戰虎面露恍然大悟之色,</br> “大王子已經回國了,你放我走,給我恩惠,是想讓我回報給大王子吧?”</br> 大王子離國二十多年,此時回國,無親無故,孤立無援,根本無法立足。</br> 辰王妃這樣做,原來是在為大王子做打算。</br> 秦野失聲笑笑。</br> 這個面容粗獷、長著一臉黑色胡須的男人,竟莫名的有幾分可愛。</br> “猜對了一半。”</br> 她確實想給景易鋪鋪路。</br> 景易回國,諸多兇險,正是需要用人之際。</br> 戰虎皺眉,“你休想,你想讓我背叛王后,干脆現在就殺了我,我們戰家世代忠誠,絕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br> 秦野笑著搖了搖頭,說:</br> “大胡子,你多心了,我這樣做,是因為你的品質。”</br> “我的品……等等!我叫戰虎,不叫大胡子。”</br> “……”</br> 這不重要。</br> “你擔心景易生下兒子,威脅到二王子的地位,但是你搶走孩子后,發現孩子的性別,明明可以殺了孩子,一走了之的,但是你沒有。”</br> “反而因為這個孩子,拖累了你的后腿,導致你在封城時,被困在了江南城里。”</br> “你的心其實并不壞,猛男心軟。”</br> 戰虎的面色陡然漲紅。</br> 猛、猛男……</br> 他們西域國的人,打小身強力壯,長得高大,力氣也大,男人們個個都是大塊頭,女人們個個都是舞刀弄槍干架的猛貨。</br> 他就有一米八五,肩寬腰粗,長滿胡須,一副很不好招惹的兇悍樣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用‘猛男’這個詞形容。</br> 二十八歲的大男人,突然就少女心……</br> 咳咳!</br>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胡、胡說什么,我……我警告你,你休要用言語攻擊我,我發起狠來,連自己都怕!”</br> 戰虎漲紅著臉,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惡狠狠的罵罵咧咧,</br> “休想用這種方式,討好我!我戰虎不是什么好人,老子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放鹽!老子放火行兇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br> 兇狠罵道:</br> “少跟老子套近乎!”</br> 一邊罵,一邊不適的跑掉:</br> “老子發過誓,絕不會背叛王后!”</br> “你死了這條心吧,等我回國,就會幫著王后對付大王子,我是王后的人,大王子必須死!”</br> “……哎呀,媽的!中原女人說話真他媽溫柔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