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幾日,稍微平靜。</br> 秦野在府上養著傷,沒有出門,眼看著傷勢漸好,她跟云櫻約了一個時間,想明日去戰場上看看。</br> 這幾天下來,她一直想著那天的事:</br> ‘都是因為你,辰王跟離皇才會打起來!’</br> ‘你這個紅顏禍水,還我兒子命來!’</br>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才十六歲啊……’</br> 心中就像縈繞著一層烏云,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恍然間,肩膀上好像壓著很重很重的責任。</br> “王妃,兩位小主子的輔食做好了,現在喂嗎?”小五端著托盤走進來。</br> 秦野思緒微收,“我來吧。”</br> “是。”</br> 小五走近,福身遞上托盤。</br> 秦野拿起碗,是一碗小米粥,和紅豆、胡蘿卜、紅薯,還有瘦肉,一起煮的,熬得軟爛,適合快一歲的孩子。</br> “娘~~”</br> “娘!”</br> 未晞和子燁扶著桌子,軟軟的小步伐、已經走得很穩了,能夠自己扶著墻和柱子,在房間里兜圈。</br> 瞧見食物,兩個孩子喜滋滋的走了過來。</br> 秦野蹲下身來,“坐著。”</br> “哦!”</br> 兩個孩子乖乖的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等待娘親投喂。</br> 秦野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準備喂給孩子時,瞧見小米粥里夾著點、白色的小米粒,跟脂肪粒一樣小的固體物。</br> “這是什么?”</br> 小五看了一眼,“可能是還沒熬爛?要不奴婢拿到廚房,讓廚子再煮一會兒。”</br> “算了。”</br> 說話打岔的功夫,這一勺子粥有些涼了,秦野把那勺粥放進自己嘴里,準備給孩子喂熱騰的。</br> 含住。</br> 舌尖,味蕾上,陡然嗅到一抹不該存在的味道。</br> 面色乍變。</br> 將那粥吐了出來,盯緊了碗,摔在桌上,“誰煮的?”</br> 小五心頭微驚:</br> “是,是廚房的……跟以前一樣,是咱們的人守著鍋,親手煮的!王妃,難道這粥有什么問題嗎?”</br> “有毒。”</br> “啊!?”</br> 小五嚇得瞪大雙眼,魂兒險些都要沒了。</br> 秦野沉聲:“把人叫過來,此事不要聲張,所有進過廚房、靠近過爐子的人,都叫過來。”</br> “奴婢馬上去!”</br> 很快,二十幾個下人被聚在一塊。</br> 秦野調查過后,很快就揪出了一個瘦弱的下人,是廚房的劈柴伙計,皮膚黝黑,話少老實,確實下毒的兇手。</br> 劈柴伙計跪在地上,見事跡敗露,只能連連求饒。</br> “誰讓你做的?”秦野問。</br> 伙計嚇得直哆嗦,不得不交代:</br> “是……是一個老嬤嬤,我原本不認識那個人,不敢做這樣的事,可她挾持了我的家人……王妃饒命,饒命啊!”</br> 他跪在地上,用力的磕著頭,淚與汗如雨下。</br> 小五怒極:</br> “今日,若不是王妃心細,兩位小主子就會沒命,你還有臉求饒?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九族都不夠死,還敢求饒?”</br> “來人,把此人拉下去,亂棍打死!”</br> 兩名侍衛抓住此人,拖拽下去,他凄厲的求饒聲也越來越遠,直至消失。</br> 秦野臉色凝重的坐在那里,抿著唇瓣,下意識懷疑到君落淵身上。</br> 依照君落淵的脾性,會做出這樣的事,毫不意外。</br> 她并無惹事之心,可君落淵步步緊逼,咄咄欺人。</br> “來人。”</br> “王妃,請吩咐。”</br> “去告訴君落淵,打宗政辰的主意不要緊,若是再敢碰我的孩子,我定不會手下留情。”</br> 驛站。</br> 君落淵美滋滋的涂著丹蔻,心情很好,突然收到了來自秦野的警告,整個人暴跳如雷。</br> 她什么時候沖秦野的孩子動手了?</br> 又冤枉她!</br> 這個小賤人!</br> 氣得她立馬派出暗衛,去調查官邸發生的事,得知有人要毒害秦野的孩子后,當即把那個劈柴伙計救了下來。</br>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