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畫面,那一幕幕,深深的映入秦野的眼底,悲戚的、哀涼的、凄慘的、絕望的……</br> 她的喉嚨里,仿佛哽著一口鮮血,上不來,下不去,連呼吸都需要用力。</br> 眼睛酸澀。</br> 嘴里嚀喃:“別打了……”</br> 這根本就是一場沒必要引發的戰斗,她不該成為戰爭的原因,她怎么背得起這么沉重的罪。</br> 一定要打嗎?</br> 一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才能結束嗎?</br> 可宗政辰若是死了,她又怎會茍活?但他們若是死了,扔下兩個年幼的孩子,她于心不忍。</br> 宗政辰不能死。</br> 這場戰斗必須盡快結束。</br> 可人太多了,太亂了,根本沒人搭理她,她哪怕叫破了嗓子,也阻止不了戰爭。</br> 秦野提了一口氣,忽然彎腰,從地上撿了一把染血的劍;調轉馬頭,策馬朝著一側奔去,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城墻,大聲喝出:</br> “別打了!”</br> 這時,有人瞧見那高高的城墻上,立著的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br> 裙子飄飛,身姿輕盈,一把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白色的身影與地獄般血腥的戰場相比,白的潔凈,白的刺目。</br> 短短幾秒,大家都看見了她。</br> 宗政辰看見,瞳孔猛縮:</br> “秦野!”</br> 宗政離動作狠狠一震,超前奔了四五步,“你要干什么!”</br> 秦野站在最高的位置,居高臨下,將整個殘酷的戰場盡收眼底,死去的、茍活的、奄奄一息的、一張張染血的臉龐……</br> 風拂過。</br> 心中,無限悲涼。</br> 已經有太多人因她而死,她心情無比沉重,不知該以什么樣的心境面對這些枉死的人。</br> 他們的家人又會怎樣議論她?</br> 她成了全天下的罪人。</br> 秦野反手握著劍,架在自己的脖頸上,眼底悲戚的望向下方的慘狀。</br> “別打了……”</br> “結束吧……”</br> 她覺得好累。</br> 宗政辰呼吸發緊,“把劍放下來!別做傻事!”</br> “你要是敢……我踏平江南!我要你的一雙孩子,給你陪葬!”宗政離厲喝。</br> 秦野扯開唇角,無聲失笑。</br> 她心中唯一惦念的,就是未晞跟子燁,只有宗政辰活著,兩個孩子才能在庇護中平安長大。</br> 而想要宗政辰活著,就得結束戰爭。</br> 結束戰爭的唯一方式,就是她。</br> 君御揚說得對,這天下因她而亂,也會因她而止。</br> 只要她死了,宗政離跟宗政辰就打不起來,這是換來和平的唯一方式。</br> 她唇色極白,勉強的勾著笑,開口:</br> “我沒想做什么,只是,有些話,想說。”</br> “你先下來!”宗政辰后背寒毛直豎,手腳發涼,就連血管都是涼的,“秦野,我求你,你下來!”</br> 高高的城墻上,她一抹白的身影立在邊緣,裙子被風掀得呼呼飛,似乎隨時會摔下來。</br> 那可是城墻啊!</br> 二十多米高!</br> 稍一失足,她就沒命了!</br> 秦野定定的立在上方,神情寡淡,并沒有下去的意思,想了想,淡聲開口:</br> “阿辰,南淵國背叛了你。”</br> 大戰關頭,南淵國將辰王誘騙過來,設下圈套,引辰王中計,再來一個突然變卦,致使辰王兵力銳減。</br> 接二連三的套子,將辰王逼上絕路。</br> 堂堂大國,竟做出這種不恥之事。</br> 就不怕遭到全天下的唾棄嗎?</br> 她嗤笑一聲:“我不恨他們,只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踏足南淵國半步,任何與南淵國有關的人、或物,永遠都不想看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