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聽話的趕緊研磨。</br> 看著公主急匆匆的提起毛筆,唰唰落筆的寫著什么東西,那急切的模樣,她以前擔心沈公子時,都沒這么著急。</br> 公主怎么跳塘昏睡三天,蘇醒后,變得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br> 性格變了。</br> 說話的語氣變了。</br> 但仔細一看,公主還是公主,還是熟悉的臉龐。</br> 秦野飛速落筆:</br> ——辰王見字如故,我在南淵國……</br> 一邊寫,一邊著急地說:“快幫我找個人,把這封信送到東陵江南,辰王手中!”</br> 她想把真相告訴宗政辰,即便自己忘記了,但宗政辰記得她。</br> 他一定會來找她。</br> 遲早有一日,他們一家四口會團聚。</br> “東陵江南的辰王?”</br> 婢女疑惑的撓頭,“公主,您給辰王送信做什么?您什么時候結識了辰王?”</br> 秦野急道:</br> “跟你解釋不了,但我與辰王關系非同一般……辰王?東陵辰王?”</br> 突然抬頭:</br> “我什么時候結識辰王了?”</br> “?”</br> 婢女瞪眼。</br> 公主,您糊涂了?您上一秒還親口說,下一秒就來問她?</br> 什么情況?</br> “公主,是您說要給辰王送信的,奴婢怎么知道您與辰王的事?”</br> 秦野撓頭:“我打小就生在南淵國,連都城都很少離去,怎么會結識千里之外的東陵辰王?”</br> 記憶中,這具身體跳塘自盡,她從現代穿越而來。</br> 東陵辰王?</br> 唔。</br> 真是個陌生的稱呼。</br> 婢女看向她的表情,猶如見鬼,有些驚恐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筆下的那封宣紙。</br> 秦野低頭一看:</br> 辰王見字如故……</br> 兩行字,還沒寫完,但不難看出寫這信的人,與辰王關系很好。</br> “這樣的信怎么會在我這里?”</br> 婢女瞪眼:“?!”</br> 青天大白日的,見鬼了?</br> “公主,這是您寫的啊!”</br> “……你框我吧,我都不認識辰王,怎么會寫信給他?”</br> “……”</br> 婢女幾乎要自戳雙目,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想哐哐撞大墻,公主難道是被水淹了,留下了后遺癥,記憶錯亂了?</br> 有可能。</br> 她不跟病患認真計較。</br> “小野!”</br> 這時,凌奕星追了回來,額頭上滿是薄汗,呼吸微緊,“小野,你是有什么急事嗎?”</br> 秦野抬頭,“哥。”</br> 她把那封沒寫完的信揉成一團,隨手扔到抽屜里。</br> “哥,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跑回來了,但好像也沒有特別著急的事?我……我自己也糊涂了。”</br> 婢女望向國師大人,悄悄地用手指了指腦袋。</br> 示意:</br> 公主昏睡三天,剛醒,腦子昏沉,不太好使。</br> 凌奕星會意,溫柔地牽著秦野的手,走到一旁坐下,“艾艾,取藥膏和紗布過來。”</br> 婢女艾艾福身,很快取來藥物。</br> 凌奕星為她包扎手上的傷。</br> 秦野看見小臂上的那個‘辰’字,懵了下。</br> 這具身體的主人,有那么深愛沈時辰?甚至為了沈時辰,不惜自殘?</br> 可記憶中,‘凌野’直接跳塘自盡了,并沒做過自殘的事。</br> 奇怪。</br> 這個字是什么時候刻下的?</br> “小野,疼不疼?”</br> 凌奕星低頭,疼惜的輕輕呼著氣。</br> 秦野不再多想,看著他,認真道:“哥,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會為了沈時辰做傻事了,他不值得;哥你這么疼我,天底下,只有你值得我付出一切。”</br> 凌奕星心頭聚暖,立馬抱緊了妹妹,感動的無法言喻,哽聲:</br> “小野……你長大了……”</br> 懂事了。</br> 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為了沈時辰,要死要活要輕生的傻丫頭了!</br> 秦野輕笑著,抬手拍了拍凌奕星的后背。</br> 腦中,突然刺痛,有什么東西劃過,令整個腦子都變得沉甸甸的。</br> 隱約間,她似乎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br> 可仔細去想,又怎么都想不起來。</br> 奇怪。</br> 她到底忘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