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個孩子，秦野的心情無比復雜，出去時，陪同的艾艾和小五見了，不禁寬慰道：</br> “公主，您別擔心，兩位小主子去上學，傍晚就回了，您要是實在想念他們的話，中途可以過來探望。”</br> 秦野張嘴：“我……不是舍不得。”</br> “那是什么？”</br> “我……”</br> 張開嘴巴，卻不知從何提起，就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br> 兩個娃，才五歲，一個就懂得照顧女孩子、給女孩子拿書本了；還有一個更厲害，竟然投向了夫子的懷抱。</br> 她有點頭禿。</br> 心里不是滋味。</br> 好像是吃醋了。</br> 或許，也是她想多了，才五歲的小朋友，能懂什么？可能是剛上學堂，接觸新環境，感到新鮮，這才興奮了些，過幾天就好了。</br> 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br> “害，沒什么，未晞和子燁也不小了，我也不可能操心他們一輩子，遲早會長大，隨他們去吧。”秦野放寬了心，“小五，艾艾丫頭早聞江南大名，卻從沒來過，趁著眼下有空，我們帶她去逛逛。”</br> “好呀好呀！”</br> 艾艾興奮地緊，拉著小五的手，一個勁兒的在前面四處亂鉆。</br> 這里湊湊，那里撲撲，那興奮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從深山老林來的、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br> 秦野好笑的跟在后面，背著手，優哉游哉的逛著。</br> 走了幾步，隱約間，察覺什么，回頭去看。</br> 身后，行人如常，沒有異樣。</br> 她沒有多心，又走了幾步，仍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待她回頭時，又找不出端倪。</br> 秦野柳眉輕皺。</br> 有人在跟蹤她。</br> 她故作正常模樣，慢悠悠的走著，行至拐角的街道時，身姿輕盈一躍的翻上墻。</br> 下一秒，就見一抹纖細的小身影跑了上來，左右張望的尋找著什么。</br> “你跟著我作甚？”秦野出現在她的身后。</br> 小女孩下意識轉過身來，好像被嚇了一跳，膽怯的后退兩三步。</br> “你……”秦野看清她的臉，一股熟悉感涌上腦海，可還來不及深思，受驚的小女孩拎著裙擺，急忙跑了。</br> 追去時，小女孩鉆進深巷里，跟泥鰍一樣滑溜，幾下就跑不見了。</br> 跟蹤她的人，竟然是個小女孩。</br> 跟著她做什么？</br> 她怎么覺得很眼熟，可至于在哪見過，怎么都想不起來了。</br> 。</br> 城中心，一家上等的客棧。</br> 小女孩提著裙擺，慌張的跑上樓，小臉紅撲撲，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深呼吸了十幾下，稍微緩過來，才推開門：</br> “娘，我回……”</br> “你死哪去了！”還沒說完，一個約摸二十三四的女人大步走來，捏住小女孩的耳朵，狠狠地揪，“來時，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亂跑！別亂走，你怎么就不能讓我省點心？”</br> “從小到大，你都沒省心過！你一點都不討喜，還是一個動不動就發病的病秧子，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讓人看見了就倒胃口！也是因為你，你父皇才不肯來我宮里，也不寵愛我！”</br> “都怪你！你這個拖油瓶！”</br> “你就是我的累贅！宗政鹿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