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秋天最舒服。”秦野說。</br> 院子里種了一棵梧桐樹,特別高大,秋天的時候,滿樹的金黃色,風一吹,那葉子隨風而飄、輕盈落地的畫面,特別好看。</br> 樹下,設立著一張搖椅。</br> 秦野躺在上面曬太陽,蓋著一張薄毯子,一躺就是一整天。</br> 宗政辰在旁邊,剝葡萄、遞水、捏腳,干起這些活來得心應手,十分自然。</br> 兩口子膩歪著,但時不時的有繁瑣之事來攪擾。</br> “娘!姐又揍我,她說我吃飯嚼了十二口,就揍我,難道嚼十二口也是我的錯嗎!”子燁痛訴。m.</br> 未晞跑來:“娘,他說謊,他明明嚼了二十二口,我懷疑他牙口不好,以后會吃軟飯。”</br> “你!”</br> 姐弟二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擼起袖子,打到一塊去。</br> 不一會兒,又跑來:</br> “不好了不好了,小弟弟尿褲子了!”</br> “娘,為什么小弟弟的屁股跟猴子屁股一樣紅?”</br> “啊!娘,我要瘋了!姐姐剛才把我的門牙打下來了!”</br> “宗政子燁,你放屁!你已經到了換牙齒的年紀,才不是我打掉的!還有,你說話的時候,別沖著我,你牙齒漏風,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來了!”</br> “……”</br> 話不投機,兩個人又打了起來。</br> 秦野頭疼。</br> 這兩個崽一天不鬧、就不正常,從早到晚都得拌拌嘴,一碗水的端平,她索性誰都不幫,自個兒安心偷大懶。</br> “吵。”她嫌棄地說。</br> 宗政辰說:“也就小時候吵些,等他們長大,各自成家,你想他們吵、他們都沒時間來吵你。”</br> 這話說的倒也對。</br> 想著,又有些難過了,秦野皺著眉頭,說:“果然,父母的愛就是一個漸行漸遠的過程,唉……”</br> “別嘆氣,這不是有我陪著你么?我陪你一輩子,老了后,等你先走,我再走。”</br> “你比我大九歲,你還想送走我?”</br> “如果你走在后面,我怕你難過傷心,更怕你習慣不了沒有我的夜。”</br> 秦野鼻尖微酸,感動的靠近他的懷里,“你真是個有遠見的人。”</br> “哈哈哈!要不我們現在來挑一下墓地?百年后,我們葬在一起,永不分離。”</br> 秦野:“?”</br> 他才三十歲,就要挑選墓地了,這未免也太有遠見了?</br> 話音剛落,院子外頭,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冒了出來:</br> “爹,娘,還是讓我挑吧!以后,我會把您們老兩口埋在一起的,不過要離辰王府近一些。”</br> 宗政子燁笑著說。</br> 秦野不解:“為什么要離辰王府近些?”</br> 子燁晃著腦袋,一雙眼眸亮晶晶的,說:“以后孩兒想念你們了,就把你們挖出來看看。”</br> 秦野:“?”</br> 宗政辰:“………”</br> 宗政辰:秦野,你生的好兒子,孝我死了!</br> 秦野:這可不能賴我,子不教,父之過,是你自己教的兒子,況且,我也有被孝到。</br> 秦野:還好生了二胎,二胎肯定比子燁要省心。</br> 宗政子燁:那您可就多心了,我這么孝順,弟弟只會比我更加孝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