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個多時辰，凌澈這一睡、竟然睡得格外沉。</br> 他自幼淺眠，什么有點風吹草動都會驚醒，鮮少能睡好覺，哪怕是用藥物輔助，也很能睡踏實，可他竟然抱著云皎睡過去了，還做了個夢。</br> 睜眼時，看見窗外的黃昏，以及懷里假睡之人，有些意外。</br> 可，他的心情也是難得的愉快。</br> 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晚上想吃什么？”</br> 云皎裝睡裝的很累，不想回答他，便假裝沉睡的模樣，不作聲。</br> “你不說的話，我便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了。”他翻身起床，下了榻，睡足后，甚是神清氣爽。</br> 兩刻鐘后。</br> 婢女們端來飯菜，一一呈上，云皎這才‘睡眼惺忪’的起了床。</br> “過來吃飯。”</br> “哦。”睡了一覺，她冷靜了不少，神色如常的走過去，坐下來，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牛肉，姿態落落大方。</br> “味道如何？”凌澈問。</br> “凌府的廚子不錯，跟江南的口味不一樣，很獨特。”云皎說。</br> “既然喜歡，那就留在府上，天天吃。”</br> “也行，正好省了住客棧的銀子。”</br> 凌澈微訝，抬眸望向她，覺得她跟之前叛逆的模樣、判若兩人。</br> “不是要走么？”</br> 云皎從容地吃著飯，“走什么？我剛才想了一下，覺得在你這里蹭吃蹭喝，我賺了，為什么還要走？要是惹你不高興，我可不想喂藏獒。”</br> 她吃飯的動作倒是快，一頓風卷殘云，八個菜全都嘗了一遍。</br> “哈哈哈！”</br> 她這般乖順的模樣，令凌澈的心情豁然開朗，展顏大笑，覺得這樣的她甚是順眼。</br>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甚好，等我什么時候玩膩了，自會放你離開。”</br> “那你最好是別玩膩，那么多女人垂涎你，獨獨我一人脫穎而出，我可得讓她們好好地羨慕羨慕我。”</br> “哈哈哈哈！”幾句話下來，凌澈徹底笑開懷。</br> 心情好的時候，他眉眼舒展，眸子敞亮，就像一個溫和無害的鄰家少年。</br> 飯后。</br> 云皎覺得身子黏，提出要洗澡，凌澈安排了一個伺候的婢女，摟著她的脖子，曖昧的咬著她的耳垂：</br> “洗干凈點，今夜，我過來睡。”</br> 云皎垂眸，嬌聲一笑，沒有說甚。</br> 凌澈去書房忙其他的事務了，那婢女要伺候云皎洗澡時，云皎拒絕：</br> “我沒有被人伺候的習慣，你在外面候著吧，如果有需要，我再喊你。”</br> 婢女猶豫了一秒：“可是公子說……”</br> “沒關系的，我只是洗個澡而已，難道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br> 婢女想了想，點頭應下，福了福身子，便去外面候著了，出去時，輕輕帶上了房門。</br> 門關上，云皎眼底的溫順頓時消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意，深邃的眸子在屋里轉了一圈，最后，落定在窗戶上……</br> 婢女在門口寸步不離的守著。</br> 聽著屋里的水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時，喚了聲：</br> “云姑娘，你洗好了嗎？”</br> 滴答！滴答——</br> 水聲頗有節奏的響著，但是卻沒有回應的聲音。</br> “云姑娘？云姑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