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路并不好走,一路跌跌撞撞,摸了兩個小時才走到山腳。</br> 深夜,郊區無人,一盞昏暗的路燈正在閃爍著,一明一暗,秦野看著左右兩邊的分岔路口,猶豫著往哪邊走時,頭頂上路燈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音。</br> 滋滋——</br> 一只破舊的廣播音箱掛在上面,電流聲滋滋響起,里面傳來最新的廣播新聞:</br> “觀眾朋……最近播報……市醫院院長秦野手術失利,導致患者死亡,秦氏股票暴跌……”</br> “現醫院由秦家二小姐接手……”</br> “據可靠消息,秦家二小姐將與程家少爺訂婚……滋滋……”</br> 音響破舊,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清。</br> 秦野聽著,起初還有些狐疑,半分鐘后才反應過來。</br> 秦野?</br> 說的不正是她么?</br> 她根本沒做過手術,怎么會導致患者死亡?而且這個程家少爺,不是說好要跟身體原主訂婚么?</br> 她才短短離開了一天,醫院、男人、秦家,所有東西都被這位‘好妹妹’搶走了。</br> 不過她心里并沒有太大的感覺。</br> 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先進、陌生的,而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br> “真可憐吶。”</br> 寧靜的夜里,男人戲謔的聲音像是在逗弄一條被拋棄的小狗。</br> 秦野抬頭,看見唐暮懶洋洋的走過去,嘴角叼著支煙,外套閑散的披在肩上,煙霧惺忪了眉眼,痞帥痞帥,且非常壞。</br> “自己一手打造的產業沒了,男人也沒了,是不是很難過?”他笑吟吟的戳傷口。</br> 然,秦野并不難過。</br> 即便將這些東西給她,她也守不住,也不在意。</br> “待在我身邊,伺候我幾日,等我離開A市時,為你達成一切所愿,如何?”</br> 他靠在路燈桿子上,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陰影。</br> 張揚的語氣,眉間泛著與生俱來的不羈。</br> 秦野覺得他氣度不凡,身份應該不簡單。</br> “真的?”</br> “世界上,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他笑。</br> 她心神微動:“我想回家!”</br> 他夾著煙,指尖撣了撣煙灰,“別說是回家,我幫你把醫院和男人搶回來,再給你建幾棟醫院都不在話下。”</br> “……”</br> 秦野忽然就清醒了。</br> 她就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對于這里而言,是一抹孤魂,怎能奢望求助他人。</br> “我不是要回秦家。”</br> “你就算是想去月球,我都能把你送上去。”</br> “……神經病!”</br> 秦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走。</br> “……”唐暮瞇眼,盯著那個大膽甩臉子的女人。</br> 她是真不認識他、還是假不認識,無論去哪,提他唐暮的模樣,跟通行證一樣,唯獨她不感冒。</br> 掐滅了煙,忽然跨步上前,長臂一撈,將把人扛上了肩。</br> “啊!你干什么!”她掙扎,“放我下來!”</br> 唐暮手臂穩健的擒住她,“你越是跟我對著干,我就越想膈應你!”</br> 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悶氣,只知從沒有女人這般忽視過他,他男人的尊嚴大為受傷,失去的尊嚴必須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回來。</br> 扛回別墅。</br> “這么喜歡跑,今晚,跟我睡一間房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