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到繡球，此事落幕。</br> 有人歡喜有人愁。</br> 李知府拱著手、向大家作揖：“很高興大家見得起小女、都來為小女捧場，親事已定，今日便舉行，兩個時辰后，還請大家前來府上喝杯薄酒、湊湊熱鬧，我定好生招待諸位！”</br> 大家聽了這話，紛紛拱手回禮，都說要去湊熱鬧。</br> 李知府確實一點架子都沒有，平易近人，百姓們跟他相處，感到分外輕松，都十分愿意去李府湊熱鬧。</br> 這不，還沒到兩個時辰，李府就已經人滿為患了。</br> 吃喜酒的、湊熱鬧的、上菜的、聊天的、說話的……李府上下人頭攢動，處處皆是喜慶大紅的裝飾，熱鬧極了。</br> 后院。</br> 閨房。</br> 銅鏡倒映出一張美麗的小臉，新娘穿著一襲大紅的嫁衣，畫著精致的妝容，是一生中最美的模樣。</br> “小姐，您真美，巡撫府的迎親隊伍馬上就要來了，巡撫大人見了您，恐怕會喜歡得移不開眼睛呢。”</br> 婢女放下牛角梳，高興地笑道。</br> 李小姐只是淡淡的抬眸、掃了眼銅鏡中的自己，“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坐會兒。”</br> 那冷淡的模樣，仿佛今日成親的人不是她。</br> 婢女福了福身，退下了。</br> 屋內，安靜下來，只有她一人。</br> 李小姐輕撫著身上的嫁衣，一寸、一寸……臉上沒有絲毫成親的喜悅。m.</br> 打開抽屜，取出一張鴛鴦戲水的手帕。</br> 這是她親手所繡……</br> 鴛鴦戲水、美好愛情……</br> 垂眸、眼中目光復雜，聲音很輕：“只要我按照您說的去做，弟弟能坐上巡撫的位置，您……也能成全我跟玉林哥嗎？”</br> 門口，響起男人蒼老的嗓音：</br> “爹什么時候騙過你？”</br> 話音落下，腳步聲逐漸遠去，屋子里又恢復了安寧……</br> 約摸兩刻鐘后。</br> 窗外，不速之客。</br> “你來了！”</br> 李小姐看見秦野，喜得站起身來，沖上去，緊緊握住秦野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br> “姑娘，你真的來了……我、我不知該如何報答你……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再生父母……”</br> 都說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br> 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這一生與行尸走肉有何區別？</br> 李小姐感激的眼眶通紅、無以回報。</br> 秦野拍拍她的手背，“我既然說了幫你，便不會食言。”</br> 李小姐不愿嫁人，她也正好借著成親一事，名正言順的潛入巡撫府，趁勢調查他貪污的事。</br> 一來，方便調查。</br> 二來，救了李小姐。</br> 一舉兩得。</br> “你換上婢女的衣物后便出去藏著，其他的事，交給我來辦。”</br> 李小姐猶疑的張了張嘴，“這……真的可以嗎……”</br> “放心去吧。”</br> 李小姐猶豫再三，后退三步，福身行禮，臉色與嗓音一并鄭重：</br> “多謝姑娘！”</br> 李小姐換好衣物，便低著頭出去藏著了，秦野則換上了嫁衣，蓋著紅蓋頭，成功的混上了花轎。</br> 迎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歡快的朝著巡撫府走去。</br> 一路上，百姓跟隨，熱鬧得很。</br> 樓閣上，一道矜貴的墨色身影負手而立，將街上的迎親隊伍盡收眼底，眼中是深不可測的暗光。</br> “主子……”</br> 寒風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您就這么讓王妃去了，您明知道……”</br> “她是個很有想法的人。”男人抬手，壓下寒風的話。</br> 望向那頂大紅的花轎，他眼中的光芒極深：</br> “與其讓她做養在深閨人未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妃，本王更愿意讓她親身經歷世道的險惡。”</br> “本王是從地獄中殺出來的死人，未來的路也不會太平，她只有經歷的足夠多，待在本王身邊才會安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