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說得理所當然。</br> 秦野卻是笑了:“是,母親說的對,姐妹之間是應(yīng)該互幫互助,可問題是我一直在幫著三姐,而三姐似乎并沒有哪里幫到我吧?”</br> 額——</br> 這話令安氏和秦嬌嬌都為之一愣。</br> “當初,本該嫁給辰王的人是三姐,可三姐卻騙我喝下有料的茶水,導(dǎo)致我與辰王……”</br> 秦嬌嬌面色囧了一下。</br> 這件事確實是她做的……</br> 因為,她知道辰王心中只有蕭知畫一人,她嫁過去只有守活寡一條路可走。</br> 她喜歡離王。</br> 她不想嫁給辰王、孤獨終老。</br> 為了自己的幸福,她將秦野推了出去,可哪知道秦野無人問津的熬了三個月后,竟突然得寵了。</br>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一下,親昵的牽起秦野的手:</br>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誤會姐姐了,姐姐怎么會害你呢?一定是秦紅鸞和秦霜那兩姐妹做的!”</br> 秦紅鸞與秦霜是嫡出,正室所生。</br> 秦野與秦嬌嬌是庶出,養(yǎng)在安氏膝下。</br> 這些年來,四個人分成了兩派,各自看不順眼,平日里大大小小的過節(jié)更是只多不少。</br> 秦野冷漠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br> “離王進六部的事,不好意思,我辦不到。”</br> 啪嗒——</br> 抽手的幅度過大,手肘不慎撞翻了桌上的茶杯。</br> 茶杯傾倒,一大片水滑出桌面,灑在姐妹二人的衣服上。</br> 安氏趕忙取出手絹,擦拭著秦嬌嬌的衣擺,“嬌嬌,沒燙傷吧?秦野,你怎么這么不小心!”</br> 秦野看到這一幕,漠然的坐在那里,絲毫不管衣擺上的臟污。</br> 此時此刻,反而心靜如水。</br> 于絕子的話猶在耳畔:</br> ‘你的根不在秦家……’</br> 她看著安氏,突然開口:“我不是你親生的吧?”</br> 安氏的手陡然頓住,眼底飛速滑過什么,一閃即逝,只是一瞬間,她便丟掉手里的帕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著腿大哭:</br> “天啊!”</br> “蒼天啊!”</br> “我生了你、養(yǎng)了你,你喝著我的血長大成人,我只是讓你幫幫忙,你就質(zhì)疑母親!上天,我到底養(yǎng)了一只什么白眼狼啊天!”</br> 她捶地大哭,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心痛至極。</br> 秦嬌嬌趕忙扶著安氏,“娘,娘!”</br> 她的眼眶也紅了:“妹妹,你快少說兩句吧,這些年來,咱們一直被正室壓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過著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快要熬出頭了,娘懷你的時候落下病根,身體一直不好,你不要故意氣她。”</br> “白眼狼啊!”</br> 安氏痛心大哭,“當年,我懷你的時候,我挺著肚子到井水洗衣服,我吃冷飯、吃餿飯,夫人怕我懷的是兒子,還把我摁到水里……”</br> “我拼了命的把你生下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讓你十五年后長大了,來氣死我的嗎!”</br> 她傷心的聲音嘶啞,哭得聲嘶力竭不像話。</br> 旁邊,不少下人瞧見這一幕,小聲的議論著什么。</br> 可秦野的心卻格外的平靜。</br> 或許安氏懷了她、養(yǎng)了她,也經(jīng)歷了當年那些坎坷之事,但那時她還沒生出來,并沒有記憶。</br> 在她所有的記憶里,因她的容貌丑陋,所有人都不待見她,欺負她、辱罵她,包括安氏。</br> 只要安氏不生病、吃好穿好,就算是她對安氏的報答。</br> 更多的,她做不到,也不想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